破局 终稿

日出东方,其道大光。中关大街,浩浩汤汤。……在天桥上,我一边走着去上学,一边想着我新填的《沁园春》,自以为写的很好。金秋十月,周一,今天天气格外晴朗,看呐,湛蓝的天空下一轮金黄的圆日,那钢筋铸成的虹桥横在车水马龙的街上,生命柱冒出娇嫩的芽,反光镜映射出灿烂的光,激起片片涟漪。我的心中突然充满了希望,感觉自己无所不能似的,感觉要去改造这世界似的。我已经开始幻想,把语文作业交给老董后,他会何等地高兴,会何等兴奋地在全班同学面前表扬我了。
我们班是行知学院的文科实验班,我真的很喜欢这个班级:机会难得,当初考进来时,也是十分欣喜;现在不仅在班里板报上捐了几张书法小有名气不说,光是“县官日有廪稍之供,父母岁有裘葛之遗”,老师爱教,学生爱学,教学相长,其乐融融,在这么好的条件下,真是没有理由不好好学习了。
虽然如此,总有几个颇有才思但是游手好闲的,时常聚在一起聊些争风八卦的事情,不是这个谈了,就是那个离了,我虽不掺和,但总不免把话听进耳朵里的。“正是,局中人不如局外人,局外人不如知之者,知之者不如知其把柄者……” 第一节课打上课铃了,我们赶紧跑下楼上物理了。

“一支箭发射出去,它在每一时刻都占据着确定的空间,那么它在每一时刻都没有动起来,那么它就是静止的。”这节是祁老师讲瞬时速度。我噔的一下就站起来了:“看运动的定义,‘运动’需要时间与空间一并衡量,因此说在一个时刻动与不动是没有意义的!”祁老师摆了摆手,不以为然地说:“你没有理解这个悖论的核心。牛顿物理学认为,时间和空间就像实数轴一样无限可分,运动是连续的,这也符合人们的直觉。但如果直觉都是对的,那我们就不需要物理了。你眼前的物体会不会像电影一样一帧一帧地不连续地运动呢?海森堡的测不准原理说,你不能同时知道一个粒子的位置和能量。实验证明这是真的,并不是因为我们的测量工具不够精确,而是空间本身就不是无限可分的。”
振聋发聩的回答。我震惊地坐了下去。每每忆起这里,祁老师的话总是令我记忆犹新,激发着我对物理的好奇心。然而我张嘴想要和同桌交流一下,却发现半个班的文科生,已经,沉睡了。
下面两节是数学,前面说过,我今天感觉精力特别充沛,于是数学课上又想出了许多解题灵感来,说与同学们听听。“哇塞,他怎么数学这么好,为什么来咱们班?……”许多人赞叹。劳毕登则表示:“等会?我没明白。不是人话,听不懂!”
……
下午才是我心盼的语文课。“这次的语文统练,考的非常不好。”国安队服走了进来,开门见山地说,丢过来一打卷子。霎时间,班里聊闲天的声音停了,同学们像是磁吸一般自动归位,都坐了回去。
这就是我们的老董,那个人爱、人敬、人怕的语文老师。……
“这些题,有多少是你们不该错而错的?”老董眼镜片上闪过一道蓝光。我眼看又错了一道,羞愧万分。
“我相信咱正二的同学能够而且想要取得一个能作表率的成绩,可是你们现在的学习态度呢?再有就是之前发生的那些矛盾,不说了,之前给你们解决过了。”
“我想的是,我们正二要建设成一个纯粹的文科班。从学习态度,到成绩,到品格、行为上,……”
下课后,我请老董指点我的《沁园春》,他自然也挑出许多错来,批评了一顿。回去无话。

第二天中午吃饭,我方才坐定,只见王导走了过来,我赶紧招呼她面对面坐下。王导是我们戏剧节的编剧——虽说可能就是个打杂的——但她是个精明人。她和那帮游手好闲的不同,她志在学习,思想又正直,因此我很多事情不能和班级许多人说的,和她说的来。
“昨天老董发火的话,你也听了,他说,要建立一个‘纯粹的文科班’,这可让我何处安身呢?你快为我做主!
”王导一脸诧异,差点没把饭喷出来。
“啊这……他只不过是随口一说,你又何必认真。”
“不然。”我接着说,“你想想,我们要等到行知学院选完科之后才能再次分选考班,这期间还有一年呢,我们该何去何从?最多不过是正心123班风水轮流转罢了。如果我要是被刷下去,……”我接着极其恳切地说:“你说,这选科分班,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
“也许很快吧,——然而也未必……实在,我说不清。其实,究竟有没有选考班,我也说不清。”

最近这段时间,我过得很不如意。“学校的事不是语文学习的事别找我啊,开柜子的丢东西的找学业管理中心,被欺负的找学生成长中心,学业问题找校长……”面对班上杂七杂八的事情,老董急得振臂高呼。就连雷厉风行的老董,也力不从心了。
一是我们班上的风气,越发浮躁了。流言变多了不说,班级的学习氛围也变淡了:课下有半数的人是沉睡在座位上的,另外有一小半,就是几个站在一起八卦聊天的;真正专心学习的,没有几个人。每到中午,聊天的声音就显得很聒噪,这个时候,我很难钻研进去理科题的,就只能换个地方学习。
二是值日做的也马虎了。
刚开学那阵,我们班值日做的就有些不好,至少比隔壁两个班要脏。像是中秋前那几天特别忙的时候,跟我同组的同学要不然没影了,要不然才做了三五分钟就跑路了,我们班自己的灰尘废纸团不必说,光是最后一节课老董开的鲁迅课上,那些外班没素质的,整袋整袋的塑料包装往地上扔。书柜上还有一杯奶茶,隔了一周了,应该已经馊了。自己的窝自己管,我肯定是看不下去的,我离家又近,作业也写完了,所以我认真收拾了一遍。做了将近一个小时,要不是有老董的绍兴方糖赏着,我早就饿坏了。
不过这也不是办法,还要有效地督促过大家认真做值日。所以我出手了。然后卫生部就下达了要求让我们工作留痕,拍摄值日效果对比图。
“没错,就是我提议的。”我自豪地说。
“你sb吧!”耗子一行人骂道。大家爽朗地笑了。
之后值日好了一阵,不过这还是根治不了我们敷衍了事、三五分钟做完的传统。书记照常是带头跑路的,不过这不能怪他,他天天去团里开会,嗓子都说哑了。
三是我们班人心浮躁,难免生出些事情来:不是今天她两个骂了,就是明天他两个掐了。然后,我难免也摊上了一件事,跟许多人闹得很僵。

这是一节语文写作课。十一月的校园,很美:小巧玲珑、憨态可掬的美人松,静立在路旁的荒原上;雨果池水簌簌地作着响声,岸边石头的堆叠,还非常有讲究的,远近高低,错落有致,浑然一体。给它们当背景的,是南边一排高俊挺拔的杨树,也沙沙地作着响声。忽然起风了,校园另一头,那和青天同色的旗帜,倏尔飞扬起来。我正抬头看天,冷不防银杏叶已经打到了我的脸上。我又回过头来,继续欣赏面前的四棵银杏。我突然想到生物课本上的一句话,颇有诗意:“所有的蝗虫都会在秋风中死去,……”
———所有的哀思都会在秋天里积攒吧。现在我冷冷清清的一个人站在这儿,看着他们九个勾肩搭背地说笑着,随着大流,走了过去,我心里不是滋味。我终于想要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现在的处境了。现在我在生活上,不能很好地融入班级氛围;在学习上,我也是更喜欢学理一些,不能适应这个文科班的氛围。这氛围是怎么样的呢?我并不想讨论对错。个人相对于大环境,是十分渺小的。与其讨论环境的对错,不如适应环境,先让自己活的舒服?我感到一种无力感,并非不想改变他人,积极应对,只是尝试之后,收效甚微。总之,我现在就陷入一个这样的困局里面。命啊,那不公平的命啊!如何能让我舒畅地生活着学习着,将这僵局打破,将这自由的校园变得真正自由?

她来了吗?
到底来没来?
来了!
她真的来了!

在众人疑惑的眼光中
在三合板课桌狭小的过道间
她头顶着一朵疑问的云
走上讲台前来

阳光穿过格子窗
变作明朗的平行四边形
洒落在老师的板书上
带来了真理的波

季风吹了
银杏黄了
鸽子飞到窗檐上凑热闹
翅膀肘击在窗玻璃上

她问了
老师解答了
两人思维的火花在碰撞
左脑分析语言
右脑调动直觉
信息在神经元中流转激荡!

天真可爱的少年啊
走自己的路
问自己的惑
让别人说去吧

借着新作的机会,我决定好好和老董谈一谈分班。
“我记得,您之前课上说过,希望把我们班打造成一个‘纯粹’的文科班,这句话启发了我很多思考。我还想跟您聊一些分班的问题。”
“很好啊,很好的话题,看来你听讲很认真。”老董的眼镜里闪过一道红光,不过他这次的眼神更加温柔、充满期待了。这让我发话安心了许多。
……原来,选考和分班确实要等到高二再进行的,而且选考班也确实有的,而在这之前,我确实只能局限于正心3个班以内。
终于,我有些犹豫地决定了,要把我这个不成熟的想法说出去。我开口了:“所以老董,我想要学理科,我想转班,您看可以吗?”(这现实吗)
出于我意外地,老董并没有流出意外的神情,或是惊讶,或是迟疑,而是非常和蔼地看我:“嗯,可以的,我尊重你的想法。”
“啊,真的可以么?”
“当然。作为导师,我会用心发现每一个导生的个性。你是一个独特的学生,你热爱学习,喜欢学理,是班上为数不多的理科生——你和大多数人不太一样,但这没有好坏。现在很多学生对学习迷茫,对学校制度也不了解,你主动探索,这很棒。”
我放心了。果然老董是一个特别的老师:他做人真诚,对于自己犯下的错,不论对哪一个学生,他都会诚恳道歉;他爱憎分明,他有一颗慈爱之心,时不时给同学们捎些糖果来,他也有一个士大夫的尊严和底线,对于冒犯他人格的话语,他会义愤填膺地骂回去;他不拘泥时俗权威,对于错误的或者牵强附会的学术观点,他腾出课上时间,课堂秒变历史课,现身说法,为我们还原历史真相;他还敢说敢做,知行合一,一诺千金。
老董和我聊完,他真帮我联系院长了。

回到家,爸爸已经在沙发坐好。我把之前的经历复述了一遍。
第一遍,他似乎没太听懂:“等等等等,行知、知行和正心是什么?”我只好再给他解释一遍北大附中的学院和书院制,还有书院下面的班级。
第二遍,他又没听懂。于是我拿着彩笔和纸画了一遍思维导图,画着学院、书院和班级的上下关系,以及书院旗色和乱七八糟的书院兽,他端详了一会儿,终于看懂了。
“所以,你一开始就没有想好要来正心书院吗?”
“我一开始以为我想好了的,其实没有想好。”
“我明白了。那你遇到的问题就是想学理科但是在一个文科班里,对吧。那你转班意向如何?”我把我在正心学习氛围不强、和同学闹掰等种种困难一一说出。“看来,你意愿很强烈。嗯……不管怎么着你还真得转个班了,那么——”
妈妈突然从楼上下来:“儿子,如果你到现在还对于学校持一种对抗的态度的话——”
“并非……对抗。”
北专的制度,毋庸置疑的一点是,它是十分丰富和独特的。正因为这一点,它才会给人那么多的谈资,才会出现那么多种声音,有人支持,有人反对。这就好比一堵高大的院墙,而从学院、书院制、校规,到校服、课表、过评、学生成长中心、南门保安等等,都是构成它的一砖一瓦。有人折服于这院墙的壮观和美丽,有人甘愿充当哨兵或是维修员,也有人是被迫这么做的,有人躺在宅子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也有人谴责它束缚自己,也有人要砸墙的。这院墙要是盖的太高、封的太死,人们自然闷得慌;然而若是真把它砸塌了,进了盗贼,反倒更加遭殃。
然而这座宅子真就这样了?宅子里的人就只能这样地活着了吗?不。对于我们学生而言,我们个人的力量是渺小的,我们无法撼动那钢筋水泥再加上监管者组成的院墙。但我们还是要好好想一想我们能做什么。
我想做一株藤蔓,在那院墙上生长。我的身躯固然比那水泥脆弱,却也坚韧。我蔓延,我攀爬,我穿梭,我连结;我掩埋它,我装饰它;我依附于它,我独立于它:我不为拥护谁,我不为推倒谁,我只为活出我自己独特的样子。我让墙里墙外的人,就算是意见不合的人,能够暂时放下争执:“哇,多美的风景。”
一番谈话后,我们终于达成了共识。“我和董老师、院长还有书记联系,给他们交转班申请。你把大致情况以及转班的理由客观、书面地写出来,今天就写。”爸爸敲定。“书记应该很忙,他可能一时半会看不到申请书,再等等吧。

期末前的一天中午,我又一次在食堂碰见了王导。最近班里又出现了一些新动静。王导先是吐槽最近的纪律问题,然后又提倡建立一个班委会进行管理。
我笑着摆了摆手:“算了吧。我打算转到知行班去了。”
“——什么?!”我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你知道为啥知行班没有正心的吗?”
王导说:“这个我知道。知行班北大附这一届才有,因为这一届招的人多,正好多出一个班,所以就设了知行班。或许就是因为正心人少吧……”
答案确实就这么简单。
“那为啥正心招的人少呢?”
王导耸了耸肩,她也不知道。
“我打算转到知行班,并不是不负责任的表现。相反,我想给正心增光添彩。我觉得,虽然正心人少,但是——”
“行知四书院,都具有天赋不可夺的平等权利。”
王导惊讶地看着我。
“知行班是我心中的「梦想之地」。那里是理科生的天堂,那里竞赛大佬云集,我看他们班的板报上,都是叶绿素结构式和偏微分方程。
……”
“我要代表全体正心人的希望,争取正心在知行班的合法席位!”
另一边,听说老董和爸爸、和院长进行了交流。

……
这事晾了一个寒假。书记那边迟迟等不来消息,每次我问爸爸,他就说:“书记还没回复呢,要是书记不说话,我也没办法了。”
最后,他真没办法了。而老董那边仍然杳无音讯,不过他已经因为堆积如山的教学任务忙的不可开交了。“学校的事不是语文学习的事别找我啊,开柜子的丢东西的找学业管理中心,被欺负的找学生成长中心,学业问题找校长……”——这是真话。
时不我待,这种情况下,只能亲力亲为了,我立即致信院长!院长推脱说让我找副院长。不过副院长毫不含糊地答应了:“你看明天12点30有空过来聊聊详细情况吗?地点是西楼二层政治办公室(w21-1)。”
“好的!”我豪爽地答应了。
第二天中午,我来到办公室,副院长,其实也是一位平易近人的政治张老师,满脸堆笑地招呼我进去。
“老师好。您就是张老师吗?”
“没错。同学你好!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吧,说说你的想法。”
开门见山的问法,我就特别喜欢和这种人打交道。
我把我要转到知行班的诉求说了一遍,“不过,还有一个问题是我可不可以保留正心书院身份,还是要转到其他三个书院?”这是我最关心的。张老师笑了笑,“这个你放心。书院身份是不会变的,你完全可以以正心书院的身份转班。你的想法我当然同意,我待会儿就联系学业管理中心的老师操作。”
我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了。“不过咱们可以再多聊一会。”张老师笑着说,“我能看出来,你平时经常做很多理科题吧。”
我很惊讶,“啊,这个是怎么看出来的?”
“哦,我之前当过很多年导师,接触过很多不同的学生。你与人谈话比较直接,喜欢刨根问底,像是那种典型的理科生。然后你转到知行班我认为是没问题的:你的期末成绩我看过了,都是在年级前列,你的学习肯定能跟上。”
“不过现在的学生有很多都不擅长人际交往,不通人情世故。并不是说理科生在这方面差,而是文科生也不一定行。所以你经历过这些事情是很好的,正好可以锻炼这些能力。你转到知行班之后,一定需要一段时间调整和适应,这是正常的。老师给你的建议是,以后要加强与老师的沟通,争取更多的个性交流;和老师同学所有人相处,也要勇于表达,还要多面带微笑,做一个开朗的人。”张老师和蔼地笑道。“另外你对于一些文科课程的学习,也不要有太多抱怨。像是那个创意写作课,虽然是正心的荣誉课程必须要上,但是你转念一想,这也可以成为你忙碌学习生活的一个调剂。我旁听过很多次创写课,这是一个非常有趣的课,玩文字游戏、做思维发散,我觉得无论是文科生理科生,都能乐在其中。”
“那就这样吧,我马上就联系学业管理中心老师在希悦上调整你的信息,等到你的课表一变,就说明转班成功了。自信向前走吧!祝你学习顺利。”张老师笑着送走了我。
这就是“最终boss”?
没错,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没过一天,希悦课表就全部调成“知行班”了。

第二周周一,我终于如愿以偿地踏进了知行班的班门。霎时间,热烈的掌声将我团团围住。格物、致知、诚意书院各色英雄豪杰迅速蜂拥至我面前,我们很快攀谈起来,扩列的扩列,拜把的拜把。初逢恰似故人归,四书院兄弟欢聚一堂,友爱无间,不在话下。
很快,正心同学的疑惑纷至沓来。
“你转到知行班了?nb”
“你为何转去知行班?”
“你走的……有些决绝。”王导惴惴不安地说。
“并非……决绝。”
我领着她来到知行班门口。知行班的第一面板报是叶绿素结构式和偏微分方程,第二面是“热爱包容,以诚为意”“自信人生二百年,会当水击三千里”等标语。第三面是“格物”、“致知”、诚意几个大字,团聚在“知行”周围,形成锐利的倒三角形。

致知 诚意
知行

格物

“我不知在脑海里做了多少次想象,想象能在知行班的板报上补上‘正心’二字。我认为,行知四书院齐聚在知行周围,才是行知最圆满、最有秩序的结构。”
我从教室里拿过来一根“多好的黑笔”(知行班梗),取下第三面板报。只有上边有地了,那就把“正心”写上面吧,字儿和“格物”“致知”“诚意”一边大就行,不过要显得有新意,或许可以试试用小篆写。

正心
致知 诚意

知行

格物
是时,电光石火,走笔之间,乾坤斗转,万象挪移。功崇惟志,业广惟勤,精血诚聚,天人感应:狮舞东方,龙腾四海,雀啼朝霞,鹿鸣山巅。十年正心古风,皆在一横一竖之间;六月知行离散,终得二年半载团聚。四象之力,顷刻炼就;破镜重圆,知行合一。
中午的时间不多了,还记得下午就是原来那边的语文课,那就和老董告个别吧。
在三楼楼梯上,我追上了老董。
“去新班级啦?今天还想着给你办一个告别仪式呢看你名字已不在咱班了。”
“老董笑着说,那么来日方长吧。”
“谢谢您的辛勤培育。不过我想,咱们用不着说再见,咱们不过隔着四层楼,或许下学期,我还能报上您的研学课。总之,老董再见——回头见!”不知已经多少次,国安队服的大手又一次握上了我的手。
老董的笑容消失在了四楼的楼道中。告别太过仓促,然而真情不减。
那相视短短一瞬,却是我「活过」的证明。

十一

放学后,我和往常一样走上天桥回家。月亮斜挂在仰角八十度的天穹上,洒出白色的乳;对面新中关和领展,灯火璀璨,照出空气的颗粒。那钢筋铸成的虹桥横在车水马龙的街上,生命柱淅淅沥沥地反着光,汽车的彩灯亮着,流淌出红色的河。光在夜幕的映衬下,显得更亮了。
我又想起半年前的那个周一的早晨,我读着《沁园春》,满怀信心地去学文。我仿佛看到,从前的那个我,逆于现在的我而行,擦肩而过,去追寻截然不同的事。秋朝和春夜在此交汇,过往和未来在此交织,不同的命途,渐行渐远。虽然我现在身处黑夜,但是我的内心,比那时候更加明朗。
他人是难以改变的,大环境也是难以改变的,但是世界总是要变的,怎么变?只有你变了,这个世界才会变。我不能说我已经活成了一株绚丽的藤蔓,但那藤蔓,已在院墙上生根发芽。
“不能说这世间无常你就什么都不去做了,做了,它还是要走掉的。但是你做过了,做过以后它可能就有影响了。”白先勇老先生如是说。假如这世界上真的存在什么不公平的命、什么击不破的局,那就先好好想一想自己能够做什么,掌握能掌握的事,最后,再用十分坚强的意志,抵抗之。
然而幽幽中总是有一种不舍。
“多美的昨天啊。也许,我能再看最后一眼。”
不要回头,向前看。
不要回头,向前看。
不要回头,向前看。
不要回头,向前看。
不要回头,向前看。
命途,不由分说地分离了;明天,无可辩驳地到来了。我既选择了这条道路,那就不要多想,将那迷途的过往,尽数斩断在身后的黑夜中吧。
这时企微知行班的同学发来消息了,喊我参加生竞。
我豪爽地答应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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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人评论了“破局 终稿”

  1. (_萧云仙_)-嘉

    自由命题大作品 总结
    1.我觉得创作,重在坚持。在这篇八千余字的作品背后,是几个周末的坚持,我曾废寝忘食,我曾心外无物,我曾为回忆往事烧脑起来,但我最终完成了。
    2.我对写作有了更深的认识。首先是写作技巧上,山精教我们从世界观架构、主人公信息、性格、矛盾冲突设计几个方面做头脑风暴。她教我们写作第一步是认真观察,如果要写小说,不要说废话和人尽皆知的话,要不然就成说明文了,要抓住独特之处。第二步是描绘自己真实感受,不要说这种感觉很难说,只需要说你的五官感受,然后找关系,你觉得它像什么,最后再说你由他想到什么。最后情节要吸睛。
    然后对于我的体会,我真正体会到了自主创作的快乐。我之前总是奇怪,为什么在平时日记本上写的故事,老董看了说好,在考场上就不被认可。现在我终于明白,一切的好坏都是人评判的,一切的创作行为和评论都带有主观性。至于写的好不好,其实自己说了算就可以。我在创写课上有更多的自由度,不仅自己写得舒服了,还汲取了伙伴们许多有趣的语言和思维,得到了老师个性化的指导。有几个发自内心互相欣赏的大小伙伴,至于其他的人,爱看不看,这才是写作真正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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