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真

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我眼前的世界就被布料遮住。就这样开始了第一次户外蒙眼体验。周围瞬间变得嘈杂起来，有呼啸而过的汽车带起的簌簌风声，有小区外人来人往的谈笑声，有小区里大爷呵忒的吐痰声。蹲下身去，手指首先碰到的是松软的泥土，放任它从指尖流淌而下，触感有些像面粉，却没有面粉那么细腻。我把它握在手里团成团，松手时依然成散沙，突然觉得这比平常的土堆要更干燥些，判断不出它的来历。步履蹒跚地向外走着，不知此行的终点是小区花园还是宇宙尽头。这时，不远处传来“倒车，请注意”的机械声，紧接着便是快递车启动时零件碰撞的声音，不知为何，总觉得它加速时的声音有点像科幻电影里时空传送的音效。站起身来再次伸手，摸到的是坚硬的金属外壳，可以感受到它表面雨滴蒸发后留下的尘土的痕迹，只有薄薄的一层，脆弱异常，仿佛指尖触碰到的那一刻它就消失了。旁边好像有同学的声音，但是根本分辨不出在说些什么。好像是电动车从我的身边经过，一阵强烈的音乐很快地逼近，又很快地消失了，只留下一阵微风。手掌抚摸干硬的树皮，它的表面很粗糙，一小块像是伤口愈合后的结痂一样脱落，发出沙沙的松脆响声。那棵树的树干并没我想象中的那么粗，两只手臂可以轻松地将它环住，它好像也并不高。虽然本来就看不见，但我的视野确实变得更暗了——头发全都跑到我的脸前了。我清楚地感觉到它们挠着我的脸，感觉好痒，还能嗅到自己用的洗发水的香味。远处好像有人在打电话，“啊？啊……”一个男声传过来，电话那头失真的女声在说着什么。一切都是那么混沌，好像此时盘古还没有开天辟地。我把自己整个身子折叠，塞进儿童滑梯的管道中，一阵黑暗过后，终于来到滑梯的正前方。我的身体对于这个滑梯来说还是过于庞大了，滑行时阻力很大。这种时候我才会想起，童年于我确实是很遥远的概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