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是一个翩跹的、关于心动的谜题。人们追逐那双颤动的翅膀，仿佛其下便是岁月静好的全部答案。
我的痴迷，始于童年通州的一处草坪。在奶奶旧居旁，我追逐着那些翻飞的光斑，将它们视作世间最温柔的奇迹。它们时而成双，时而独舞，微微颤翅，仿佛交换着无人听闻的誓言。
不知何时，我与它在现实里走散了。它成了一个符号，静静地栖息在记忆的橱窗。我亦知晓了它全部的真相——那绚烂背后，连着脆弱的触须，与一段必须经历的、在黑暗中匍匐的过往。我依然向往，但这向往里，掺入了对痛的预知。
直到它的再次降临。
那只蝴蝶毫无征兆地归来，闯入我精心维持的寂静。它的舞步如此热烈，径直朝我奔赴而来，翅尖搅乱了眼前的空气，也扰乱了呼吸的秩序。
可那曾被刺痛过的灵魂，比思想更先做出了反应——我后退了一步。
这瞬间的退缩，惊走了这突兀而真挚的奔赴。空余我怔在原地，心头泛起酸楚的失落。
然而，仿佛是命运最后的试探，它竟又转身，再次向我扑来。可我这具习惯于戒备的躯壳，依旧替我做出了选择——我侧身，让那片本该停驻于肩头的灿烂，从身旁划过。
它终于彻底消失于天际线。
我站立良久，方才那片刻的喧嚣，反让此刻的寂静震耳欲聋。我想，我并非失去了拥抱的勇气。
我只是在漫长的自我保全中，将心练就成了一座不设大门的堡垒。我渴望它的降临，却找不到任何一种方式，让它不受伤地走进来。那只蝴蝶，用它的飞来与飞走，为我上了最后一课：最深的悸动，往往以未完成的姿态，成为永恒。
旷野依旧，而那道因它起舞才被照亮的轨迹，将永远悬在记忆的天幕上，既是我失去的证明，也是我唯一的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