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咖啡厅的老式放映机喘息着,将光影投在泛黄的幕布上。巴斯特·基顿扮演的放映师正笨拙地从观众席跌入一片黑白漩涡。他的手指在桌下,紧紧缠着她的手指。她的骨节分明,虎口覆着薄茧——那是无数次扣动扳机磨出的勋章。德克萨斯州圣安吉洛,咖啡厅里,放映机的齿轮声、咖啡渣的焦苦味,还有幕布上无声的逃亡,将1878年的雨夜封存。“看,他逃进电影里了。”她低语,银幕的反光在她灰眸里跳动,像荒漠午夜迷失的星。“我们呢?”
一年前,也是这弥漫着硝酸胶片气味的咖啡厅。幕布上放映着《火车大劫案》,持枪歹徒的枪口直指观众,引发一片惊呼。角落的阴影里,一个白发女子独自啜饮威士忌,左颊那颗美人痣,在跳动的光影里像一枚新鲜的弹孔烙印。他怀中的通缉令在发烫——悬赏五千美元,罪名累累。他逼近时,她抬起眼,如同举起像淬了冰的枪管:“私家侦探?平克顿的猎犬,正在门外等着叼走你老板的赏金呢。”她推过一杯波本,枪柄上象牙雕的玫瑰抵着桌沿,是无声地警告。幕布上的歹徒在车厢上与马警对峙,与现实角落的匪首身影重叠。
追捕始于太平洋铁路的镀金保险箱。毫无疑问,又是她。烈日烤炙着红岩,蒸腾出铁锈般的血腥气。他伏在滚烫的砂岩后,镜里是她的马队——五名剽悍骑手簇拥着白发首领,皮鞍囊上的交叉双枪标志狰狞着,挥舞着獠牙。枪声在干涸的河床炸响,他的维和者双动式左轮击飞了她的宽檐帽。她回身,子弹精准地打裂他藏身的岩石,碎屑飞溅。风卷起她散落的白发,那一瞬,在这篇峡谷中他似乎也能看见德克萨斯荒原上暴雨前倔强盛开的蓝帽花。
悬赏令上的“灰狼”杰斯据说藏在红岩峡谷废弃的矿洞里。马蹄踏在滚烫的沙砾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倒像是为他们的悠闲伴奏。“赌什么?这1000美元够咱们在墨西哥的农场里舒舒服服的混过这一辈子了”她侧过头,白发在刺目的阳光下几乎透明,灰眸里闪着狡黠的光,“看谁先让他举手投降?输的人请晚上的威士忌。”他嘴角微扬,帽檐在他脸上投下阴影,遮不住眼底的笑意:“赌注太小了吧也。” “我给你唱首歌你听不听?我的歌声能让郊狼连夜搬家。”笑声清脆地撞在峡谷的岩壁上。接近矿洞,空气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息。他示意噤声,眼神示意洞口左侧的阴影。她像只灵巧的山猫,悄无声息地滑下马背,绕向洞口右侧。她的身影被嶙峋怪石巧妙遮掩。埃利亚斯没有拔枪,反而解下腰间的套索,在手中悠闲地挽着圈,故意让皮绳摩擦发出细微的“嗖嗖”声,像是某种挑衅的信号。洞里果然传来一阵窸窣和粗重的呼吸。“灰狼!出来晒太阳了!”埃利亚斯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洞内,叼着的雪茄随之晃动“里面闷得慌,不如出来聊聊你值多少钱?”回应他的是一声枪响!子弹打在埃利亚斯脚前的石头上,激起一片火星和烟尘。他纹丝不动,仅仅皱了皱鼻子。几乎在枪响的同时,卡利多尼亚的身影鬼魅般出现在洞口右侧。她也没拔枪,只是弯腰拾起一块不大不小的卵石,手腕一抖,石子精准地飞入洞内,“啪”地一声打在某个金属物件上紧接着是“灰狼”杰斯吃痛的闷哼和枪械脱手的哐当声。“漂亮。”他低声赞道, “运气。”她回眸一笑,像只得胜的猫。尘埃落定。他这才慢悠悠地踱到洞口。只见“灰狼”杰斯捂着手腕,惊恐地看着洞外并肩而立的两道身影,他们眼神却比沙漠正午的阳光还灼人。他们甚至都没正眼看他,目光只胶着在彼此身上,仿佛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心照不宣的游戏。埃利亚斯晃了晃手中的套索,对卡利多尼亚说:“看来今晚有人要一展歌喉了。”她走近他,自然地伸手替他掸掉肩上被子弹溅起的尘土,她歪着头,笑容里带着点赖皮的意味。他低笑一声,这才将目光投向洞内狼狈的猎物,眼神瞬间恢复了猎人般的锐利:“出来吧,杰斯。别耽误我们的赌约。”他语气平淡,但洞里的一股寒意从背后升起。 “灰狼”杰斯,不过是他们这场双人舞中,一个微不足道的注脚。
铁路公司与侦探公司联名的警告信冰冷地躺在桌上,印着威廉·伦道夫那只贪婪的秃鹰徽章:“与匪首勾结者,视为同谋。”上司将霰弹枪狠狠拍在橡木桌上,木屑纷飞:“下次行动,要么她死,要么你的徽章就别在她尸体的裹尸布上!”他在咖啡厅,指腹反复摩挲着粗糙的信纸,像触摸着烧红的烙铁。她像幽灵般突然出现。银幕上放映着《追凶三千里》,印第安牛仔抱着死去的爱人,一步步走向沙漠深处,身影在沙丘上拉长、模糊。“伦道夫要发动私刑武装了,”她的声音绷紧如即将断裂的弓弦,“他雇的平克顿狗腿炸了我的补给车队,孩子们……差点被活活烧死在帐篷里——”“跟我走。”他猛地抓住她手腕,皮革包裹下的骨节硌着他掌心,“去墨西哥。买片牧场,养长角牛。忘记这该死的铁路,该死的悬赏,忘记一切。”她指尖冰凉,轻轻掠过他胸前那枚沉甸甸的侦探徽章:“你呢?你放得下你的正义?你的秩序?”她的目光投向幕布,那个抱着爱人走向毁灭的身影,像一句无声的谶语。
1880年秋,命运的铁蹄碾碎了所有幻梦。为阻止伦道夫的私兵用机炮血洗峡谷中的无辜居民,他们这对昔日的猎手与猎物,今日的恋人,联手伏击了运载武器的装甲列车,为了居民,为了帮内的孩子,为了他们自己。硝烟弥漫,她的白发在爆炸的气浪中狂舞,如同一面残缺的战旗。他扣动扳机,在维和者的怒吼声中,最后一个枪手的膝盖骨应声碎裂。尘埃未落,上司率领的铁路安保公司精锐已如铁桶般包围了他们。“放下武器!”上司的枪口死死对准她的心脏,时间在扳机弹簧绷紧的嘶嘶声中凝固。她唇角忽然弯起一个近乎温柔的弧度,那支名为“毒蛇”的珍贵步枪被抛入尘埃:“告诉他,你活捉了我。”平克顿特工冰冷的钢铁手铐“咔哒”锁住她纤细的手腕。擦肩而过的瞬间,她的唇无声翕动,说的是?…幕布上,放映着悲剧的无声背景。
圣安吉洛监狱的探视窗,冰冷的铁条将世界切割成条状。她的脸在分割的阴影里,苍白却平静。他带来一束沾着晨露的蓝帽花——德克萨斯的州花,也是她童年荒芜庄园里,唯一不曾背弃她的生命。“伦道夫要把你转移到联邦监狱,”他的声音像砂纸班粗糙,“我会在路上……”他无法再说下去。
“不,人不能逃进电影里。”枪声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骤然炸响,撕裂了死寂。他只见运送囚犯的马车倾覆在浑浊的河边,车夫的尸体旁,散落的是1枚沾满泥泞和暗红血迹的交叉双枪徽章。浑浊的河面上,一缕染血的白发与短管猎枪随波沉浮,化作融化的星光,最终消失在湍流中。
咖啡厅的银幕暗了下去,像一口深不见底的井。他独自坐在那个老位置,空气里残留着旧胶片和廉价咖啡的味道。他那支沉默的手枪,静静倚在对面空荡荡的椅子上。窗外,一列蒸汽火车发出悠长凄厉的嘶鸣,喷吐着浓黑的烟柱,蛮横地撕裂了地平线。放映机重新开始转动,发出疲惫的嗡鸣。巴斯特·基顿又一次从银幕上笨拙地摔下,跌入观众席的虚无。黑白的光影中的那支枯萎的蓝帽花。脆弱的花瓣在1881年呼啸而来的寒风中片片碎裂,零落成泥。而在这片无情的德克萨斯土地上,传说中,蓝帽花的根,永远向着烈日灼烤的深处,倔强地生长。
两卷不同的胶片,在命运的放映机里智慧短暂交叠,无法投射出共存的幻影。
👍👍👍我想起了《雌雄大盗》(邦妮和克莱德)
看不懂,太高级了,西部牛仔片般的潇洒与洒脱,上次见到那么带劲的剧情还是马赫诺。
为什么女主角要让他说是他把自己抓起来的
电影和现实之间的隐喻关系
为什么那个伦道夫要发动私刑,有啥仇啥怨。
主角的人设很有意思,看不太懂
三个词:咖啡厅,枪,蓝帽花
最在意的:男女主情感不得不的波折 表达还算精准,但中间可能还需丰富情节
不确定的:1.赋予男女主的身份是否过于冲突导致情节上会出现不合理
2.对时代背景没有做太好的调查,不知道那个年代发生这种事合不合理
情节很精彩,有电影镜头的感觉,描写精准凝练。具体故事发展没看懂
“德克萨斯的州花,也是她童年荒芜庄园里,唯一不曾背弃她的生命”这里最戳我。原来她也是苦出身(bur
用枪和徽章暗示人物身份,这招对我来说不是很好使。
讲述有种洗练的快意,不过人物心理和背景信息给得不太足。姓名出现得比较晚。她的被捕和死亡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