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想儿

随着一阵窸窸窣窣,天真的小孩又翻起了陈年旧物。在一众鲜艳的玩意中,一个不起眼的小物件却吸引了他的注意。那是一支钢笔,通体是白色的,表面却斑驳着些许棕褐色的痕迹,不似生的锈,大约是火灼出来的。

“这次又拾到什么啦?”我在客厅里隔空问道。小孩捧着钢笔,三两步跑到厅中,向我展示他的新发现。我瞪大了眼睛,原来是那只笔,那支我最喜欢又最厌恶的笔,我一度以为再也不会看到它了。“你怎么了?”小孩不解于我的异样。“那是我曾经的念想儿。”我柔声说道,“现在也是。”

小孩的好奇心总是很强——他央着我讲讲故事。

故事在我的记忆中已有些朦胧了,却不可否认,它于我有这不可磨灭的印象。
儿时的我,居在人较少但大多相互熟识的小镇中,学校的同学,也大多都是质朴的。说是质朴,实则是都较为贫穷。

记得那是我的十四岁生日。以当时的条件,生日出了口头祝贺之外与其他日子并无特别。但我却收到了一份惊喜。我的印象是极深的,尽管同学们的面容都已然模糊了。他们把我唤到一个隐秘的地方,偷摸地拿出一样东西,忽地喊到“生日快乐”几个字,随后向我手中塞入了一支洁白无瑕的钢笔。

无暇的东西总归是不长久的。要么会出现几抹“瑕”,要么则如梦醒般消逝。

那是一个夏天,天高云淡,风和日丽,我与同学们正在上语文课。我至今仍然记得,当时,老师在讲苏东坡“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之句。“人生都如梦了,又何把酒对江月?”我当时正拿着钢笔讲这个问题记在作业上,期待老师的解答。却不曾想,再也没有机会了。

霎时间,警报惊起,浓烟冒出,原本宁静的课堂忽然充斥了人们慌乱的话语。大约是刻意淡忘了这段记忆,我只记得似是从某处跌落下来,随后就昏了过去。

醒来时,我在一所医院里,衣兜里竟装着那支钢笔——纵然它已“残疾”了。出院没多久,我就被告知,我是我们班唯一幸存的人。我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好的同学、那么好的老师这样破碎在我今后的人生中。我不敢知道为什么。

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度了一年,我拾起了那充满瑕色也不再洁白的钢笔,决定讲所有的情绪写出来、表达出来、发泄出来。我写出的歪斜的字,有骂命运、老天的,有骂我自己的,有骂这支笔的,无一例外,写得都极为用力,以至于钢笔的尖都弯了些许。

终于,直到某一天,我忽地不知道再写什么了,忽地不再怨骂谁了,陈旧的问题也似得以解答了,钢笔也就被封存了起来。

从此再也没见到过它,没想到被一个天真的小孩重拾了。

“原来大人也会哭吗?”小孩稚嫩的声音唤醒了我。

 

 

(其实并不是真正人物作业,只是看语文作文题目有的灵感写出来的随笔(?)。作业这周一定写完。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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