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上下学,我都会走在这座天桥上。天桥不是很高,它只保证你在走车流之上,却仍然会让你被道路两边的树与高楼笼罩,够不到天。
昨天下午我出学校得比较早,夕阳还不是金灿灿的,只是在天边显露了一些粉红色的端倪。我不知道引发我情绪的究竟是什么。或许是冬天里无云的那一片清空,或许是把苍天割碎的那一些秃枝,或许是比往日更疾的萧萧的那一缕冽风,或许是前些周下过的、如今躲在路边角落里的那一点残雪,亦或许是它们的总和。我便怀揣着这莫名的情绪走过天桥。人在这种时候,总是喜欢发散思维,肆意地思索着、回忆着。
等我回过意识时,我已走尽了天桥。在剩下的回家的路上,我都在回味着天桥上的感受。——那是一种很神奇的感受,像一场做了很久、很长的梦忽然醒了,脑中清晰的却只有睡前朦朦胧胧的月光;而试图去回想梦中之事的时候,思绪则在脑海中无序地缠绕,找不出端与末;于是怅然着、酣爽着。
我找到了一丝莫名灵感,但还不够。于是今天放学后我在天桥上停滞了一会儿。今天出学校稍晚了些,登上天桥时的天空由远及近是金黄色到淡蓝色的渐变。金黄色的末端是一些山岭,却已经很小了。我站在天桥中间的栏杆后看着一切。忽而莫名地想到了李后主「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之句,便也有了些感伤怀旧之情。山在远方,江则不见;然而天桥下面的无限长、无限远的道路,江河般的流动着车子。在我注意到那源源不断的车流后,霎然间,世间的声音被疾行过的车的声音充塞了,呼呼的,嗖嗖的。这声音如若是亘古不变的,就如同那片亘古不变的无云的清空。可是逝者如斯,那川流不息的,终是让我记起了现在的时间——二零二五年的末七天。
于是移开眼,不再看车流。道路两旁的路灯和夕阳很像,但是更暗淡些,更繁多些。偶尔有一两个在树旁支起的灯,将暗褐色的枝条也明亮成橘黄色了。高楼里逐层的灯光不知何时亮了,天色也不知何时暗了。仰起头,不去看街上的霓虹,眼中浑然是深紫色的;夕阳坠下的方向上,只剩了粉紫色的残辉,比这边稍亮一些。天空依然空旷着,没有半点云。我花了些时间找到了月亮,在两栋高楼的间隙。这个时候的月很细、很弯,让我想起来之前写过一首《咏月》里的一联:「弯作尖钩钓游子,圆成大饼饲乡诗。」眼前的这个月,用来作钓钩最合适不过了。寒风吹得我冷了,于是裹紧了羽绒服,动身下了天桥。
灵感终于够了。我彻底告别今晚的天桥,绕进楼房间的阡陌中去了。
天桥处,斜阳暮。道中车子滔滔去。
寒枝朽,晴空旧。记忆山盟,也无人咎。否。否。否。
前人语,和云翥。却看千里云无与。
垂空手,任风透。残月阑珊,欲年新昼。又。又。又。
(虽然期末大作文还没写完,但是不妨碍我写会这种摸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