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意外归来》

声明：世界观、时间线虚构。有灵异部分，请不要太讲求科学性。
唯一主角姓名：尼德霍格·A·诺曼
虚线下小说开始。
bgm：cemete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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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读者们：

你们好！我是Nidhogg。你们熟悉的老朋友。
之前分享过，关于下一部作品我一直没有什么灵感。
不过最近，我冥冥中有了启示般的感悟，花费了极少时间便完成了这部作品。
这也将是我所有作品里最特殊的一个。今天，我会在此呈现我的作品，两个故事。
献给我自已，和所有读者们。

故事一：

这是一个古老的哥特式古堡，与这个激进的时代格格不入，这样一座古堡带给人的感觉总是阴森的、暗沉的。时有时无的缥缈感。

“嘟噜噜～咻～”
偌大城堡的大厅里，一个才不过八九岁的小男孩举着玩具剑小跑过。
尼德的脸蛋上仍有可爱的婴儿肥，一双葡萄似的眼睛水灵灵的眨呀眨，浅棕色的一头羊毛卷发搭在白嫩光滑的额头上，格外讨人喜欢。

不过这座城堡里，没有人为他的可爱而感慨。有的只是垂着头，宛若石膏雕像般僵硬沉默的佣人。

尼德自己玩了一会便感到无趣，停了下来。
“嘁，真无聊。”他猛地抓起桌上的小茶杯，砸在地毯上。没有碎。
它咕噜噜滚了几圈，停在了年迈管家的脚边。但他毫无动作，沉默着，不发一言。
“喂，你应该捡起来才对吧？”
佣人没有理会他

“如果我是我爸妈，你早就死了！”尼德恶狠狠的说
“……”

单方面僵持许久，尼德决定不理他们了，仍然举着他那柄镶嵌着硕大红宝石的小宝剑，哒哒跑走了。
红宝石在吊灯柔光中流光溢彩，折射出不详的味道。

尼德跑过城堡二楼的走廊，长而曲折的走廊如同人的肠道，昏黄灯光隐约照在四周。
走廊两侧挂满了各种精美的油画，大多是名贵的真作，少数是仿作，无一不展现出古老富有的诺曼家族沉厚的底蕴。

尼德不常来到这条走廊，这样的走廊古堡里有很多条，他对艺术也并不感兴趣。所以他看也不看，只是直直跑过。

直到尼德无意中瞄到一张从未见过的画，他再也没移开目光，脚步也慢慢停下。
这很奇怪，因为诺曼家族从不会挂出无名之画。低俗的事物会摧毁他们高雅的品味与傲慢的作风。而如果是名家作品，从小接受艺术熏陶的尼德至少会感到眼熟，但并没有。

这幅画中背景似乎是一个起火的阴暗房间。
一个男人趴伏在地上，浑身上下燃烧着火焰，正对着尼德。他的半张脸被火焰熔化，另半张脸上祖母绿色的左眼直直看向画外，也仿佛冷冷注视着握着宝剑的尼德。

尼德不自觉抬起左手，虚虚拢了拢左眼—他也是绿眼睛。
他下意识后退了几步。尼德不认识画上的人，他感到一种莫名的熟悉与不详的预感，欲盖弥彰般看了看。

这幅无名画右下角标着名字：《意外归来》，最巧的是尼德最喜欢的雕塑《哀悼基督》立在无名画对面。

父母请的家庭教师还曾特地重点讲过《哀悼基督》，不过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尼德想到。
一想到父母，尼德厌恶地撇了撇嘴。
还好他们已经不在了。

昏暗的走廊，小小的男孩握紧手中的宝剑，突然感觉有点害怕，于是向着出口快速跑走。

此时的他并不知道，这幅画是第一个故事的开始，也是预兆。

城堡里。
不知道玩了多久，尼德累了，肚子也传来一阵呼唤，他呃呃地捂住肚子，跑向餐厅并大喊：
“我要吃晚饭啦！”

到了餐厅，尼德停了下来。这里如同往常一样，仍然摆着精致的食物和餐具。

不过让他感到诧异的是，今天的晚饭时间，长长的餐桌尽头，突然出现了一个男人。
不速之客抱胸低着头，睡着了般。略长棕发遮住了他的眉眼，高大身形也隐在阴影处，看不清晰。

尼德说：“喂，你谁啊？我之前可没见过你！”
他东张西望，餐厅里除了他和那个男人，再也没有其他人。

不速之客低着头没搭话，尼德以为他睡着了。

半晌之后，他仍然没动，不过从嗓子深处缓缓传来了老旧风箱般的嘶鸣，听不清年龄：
“我是谁、我从哪来？这可真是个好问题。不过对于你我来说，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你即将要做什么。而我恰好知道这些。”
在最后，他刻意放重了语气。

尼德被镇住了，久久不发一言。

不速之客没等他思考太久，便继续用他带着轻嘲的、抑扬顿挫的语气说了下去：
“哦，我当然不只知道这些—”

他突兀的停了几秒钟。
“我还知道你接受了恶魔的馈赠。你已经被诅咒了！”

话落，不速之客猛地直起身子，干枯发黄的指头指向尼德。嘶声道：
“已然发生过的事情，没有办法改变了。你的罪恶早被铸下。我在这里，只为一点：不要再追求你的欲望。这是唯一的办法！
但愿未来能够被改变。但愿你能记住！你一定要记住！”

尼德害怕的蜷在座位里，不敢抬头：“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能不能走。”

“呵…有一天，总有一天，你会想起我说的话。你会为你的行为忏悔—因为你摧毁了自己。”

尼德只觉头顶轰隆隆的震响，心脏快要跳出胸膛。他头晕目眩，好久才反应过来这不过是幻觉。
过了许久，心跳平息，等尼德试探般抬起脑袋，餐厅空荡荡，又只剩他一人。
不速之客仿佛从未来到。

——

尼德霍格·A·诺曼，十七岁。

自从尼德霍格见到了那副诡异的无名画，他刻意控制自己再也不经过那条走廊。

这并不困难，因为诺曼庄园实在是太大了。
而过去近十年，他也逐渐淡忘了这场不再恐怖的噩梦。

故事再次从尼德霍格·A·诺曼十七岁生日这天开始。
过了这天代表尼德已经成年，可以接受律师团保管的诺曼家族全部资产。

而这些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尼德霍格终于可以逃离这里，这座困住他十几年的牢笼。

他太过得意，以至于犯了两个致命的错误：
第一个是十七年来第一次喝酒导致喝醉。
第二个是烂醉的他忘却了过去，再度来到了那条命运般的走廊。
—再度看到了那副画。

不同于七八岁，这次，尼德不再感到眼熟，惊吓之下酒醒了大半。
他惊悚的发觉画里这张被烧毁了一半的脸，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神情却是他感到陌生的绝望与麻木。

尼德惊吓过后便是无边的愤怒

“这到底是哪个杂种挂在这里的？！谁想诅咒我让我死？我让你先去死！”
尼德破口大骂，不过这里没有人能够回应他的愤怒。空旷的古堡内声音不断回荡，回音越来越弱。

他认为这是某个恨他的下人挂在这里的，不过他很快就知道他想错了。

被酒精浸泡的大脑做出了不理智的决定，尼德粗暴地摘下无名画，抱着画大步走向了古堡后面的草坪。

依然是夜晚，这个夜晚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明明是夏天的夜晚却万籁俱寂，一点小动物的叫声都没有。

尼德并未觉出不对，反而专注于那副无名画，他把画摔在草地上，不断摁着手中的打火机，试图打火将画作烧掉。

尝试了多次，可能是打火机年代太古老了，竟然一次都没打着。尼德咒骂了一声，把打火机摔在草坪，一想到这是唯一的毁灭方式，无奈之下又拾起尝试。

功夫不负有心人，尼德最终还是打着火了。
他蹲下来，将火苗尖端靠近画作。
接下来的事失控了。

火苗迅速蔓延至整张画作，事情太过突然，尼德愣在原地，没有反应过来，火苗如同有生命一样，竟然通过打火机蔓延到了他的指尖、手臂，直至全身。

尼德慢了半拍才意识到出事了，他被身上灼热的火焰伤的惨叫出声，跌倒在地，折磨的他翻来覆去在草坪上打滚。可无论如何他身上的火势也没有减弱半分。

尼德霍格的惨叫声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中逐渐弱下去，直至消失，他的眼前一片猩红，又逐渐蔓延成黑色，失去意识。

尼德霍格以为自己死了，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他仍然活着。

尼德再次睁开眼睛，依然是在古堡后的草地上。不过天光已经大亮，太阳升至半空，此时将近中午。

尼德霍格眨了眨眼睛，脑子晕晕乎乎的，不知身在何处。
他缓慢爬起，愣了一会才想着查看自己的全身。
没有一点烧伤的痕迹。

这是梦吧？尼德有一瞬间怀疑自己喝多了产生了幻觉，可这幻觉如此真实，以至于他无法忽视。但画也不知所踪。

突然，他指尖碰触到的、烧焦的打火机吸引了他的视线。
证明了这一切，并非幻觉。

尼德感觉自己的头要炸了，决定先回去再说。
尼德摇摇晃晃起身，走回古堡，不过在路过某个拐角时，隐约的对话声吸引了他的注意，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声音。
他一愣，停住了脚步，就错过了现身的机会。

“…诺曼家族支系有的是优秀孩子，你这么差劲，不行就早点滚出诺曼家族。”
斥责声清晰的传入了尼德的耳朵里，这是久违的责骂–来自他的母亲。

可这很奇怪。尼德想到。他的母亲绝对没有可能出现在这里。

“对不起，母亲…下次我会做的更好的。”

更熟悉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尼德像被雷劈中了，僵在原地。

事情还在继续，母亲没有再理会另一个人，高跟鞋哒哒的声音逐渐远去。剩下那个人始终站在原地，没有移动过。

尼德此时鬼使神差地迈出了拐角，哒哒的脚步吸引了沉默那人的注意力。
二人面面相觑。

如同照镜子一样，二人长得一模一样。只是那人显然更苍白瘦弱。

“你…你到底是谁？”
互相看了半晌，尼德冷冷开口，带着敌意与警惕。他此时脑子混乱了，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他依然选择对外界筑起保护的围墙，先发制人。

对面的【尼德】没有开口，眼神闪躲，但同样藏着打量与警惕。
听到尼德的质问后，他的眼里突然闪过了欣慰与释然，整个人都放松了。

“…我是你，也不是你，你是更完美、更强大的我。你的存在证明了…我没有错。”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是我幻想出的，更加完美与强大的我。”

【尼德】不再畏缩，眼神如炬，直直注视着尼德：
“你七岁时，向恶魔许愿自己父母死亡。你完成了我没有完成的愿望。
我在七岁时，曾无数次想过杀死我的父亲母亲，可我最终退缩了。我无法对自己的弱小释怀。所以我幻想出了你，我给予你我曾经没有的强大—而你也证明了我们并非弱者！”

他止不住的笑了起来。

尼德被震的愣在原地。他不敢置信地、眼神再次凝视过【尼德】全身。
他是多么苍白无力、多么瘦弱啊！他的声音气若游丝，如同行将就木的老人。他又是多么软弱？面对他人的诋毁，却不敢为自己辩解一言！

尼德最终咬牙开口：
“可我绝对不承认这样弱小的你才是真正的我。你无法为自己取得话语权，你甚至这么多年一直活在过去的错误里，无法自拔！我只想说如果这样才是真实—”

他猛地暴起，背在背后的右手抽出从不离身的匕首，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刺向【尼德】

“那么我就比你更配活着！更配成为真正的我！”

【尼德】站在原地，面对袭击没有丝毫慌张和闪躲，只是定定看着他。
他的胸膛被刺入锋利的匕首，倒了下去。他也接受了自己的结局，缓缓闭上双眼。

尼德喘着粗气，甚至有点不敢置信，他就这么杀了另一个自己。如此轻松。
他深呼吸了几口气，原本还在思考如何处理【尼德】，但一个走神的功夫，地上的【尼德】就不见了。

尼德还未完全接受自己杀了自己的事实，所以【尼德】消失麻木的大脑也只是愣了一下，不去理会。
他的神经已经徘徊在崩溃的边缘。

他选择取代弱小的自己。
尼德尝试做出和【尼德】一样的表情，可他失败了。
所以他仍竭力做出了自己早已习惯的、傲慢的表情。昂首挺胸地走进了古堡。

他原本打算去找父母，或者佣人来个下马威，证明他不再是过去的【尼德】。
可一路上，他没有碰到任何一个人。

他反而在餐厅里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不速之客。

时隔多年，遇到诡异的遭遇，所以碰到过去诡异的熟人也是丝毫不意外。
不速之客像是指引一般，总是在尼德命运的转折点出现。仿佛是上天开的玩笑。

儿时的恐惧略微复苏。尼德接二连三碰到这种事，表情略微狰狞：
“所以你又是谁？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就是为了诅咒我说些有的没的吗？不好意思，我仍然过的很好！”

不速之客没有像曾经一样指责嘲讽尼德，只是垂着头，如同一具苍白的雕塑。古堡里一时只剩尼德愤怒的粗喘声。

他半晌才开口：
“我想了很久…这也许就是你和我的结局吧。”他停了几秒，继续开口：
“我曾试图改变你，改变这一切。可我错了…”
他喃喃说着：“不如说从我想改变你开始，我就错了。”

他突然开始抽泣，随即又疯狂大笑着：“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尼德沉默地看着这场闹剧，眼神有事不关己的冷漠。
而不速之客也知道年轻的他对于追逐强大从未怀疑，也从未动摇。
而他，无法改变这一切。

他的笑声回荡在整个古堡，又突然戛然而止。

这是另一个故事的开始，也是这一个故事的终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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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二–不速之客的故事

他是一个失意的人。

他曾享受站在权力巅峰的滋味，曾傲慢过、强大过。
所以当他跌下神坛，尝尽世间冷暖。他的锋芒消失殆尽。
他开始反思自己。

他为自己过去的傲慢所震惊，他感到无比后悔。他认为正是过去的自己才导致了他失去一切。
他从未原谅过过去的自己。

几十年如一日地浑浑噩噩过去后。突然有一天，他发现自己回到了过去，遇到了那个迷失的自己。

他激动的浑身战栗，他认为自己能够改变过去的一切。
他高高在上地警告了过去的自己。
可时间实在是太短了，短到他没有改变，反而如同命运般，他见证了一切。

他终于明白了，这并不是命运给予他的机会，这是命运的惩罚。当他自大地认为能够改变过去的自己时，他就失败了。
而最终，他也意识到，他其实从未改变过。

命运的终章，他再次来到那个走廊，原本空白的墙面重新挂上那副在他记忆中曾被焚烧的画作。

画作内外，两人相互凝视着，仿佛质问、仿佛沉默的对话。
他看着画作，也明白了这就是自己的结局。
他接受了这个结局，如同当初的【尼德】接受了结局一般，坦然赴死。

火焰中，一切都被焚烧殆尽，不速之客结束了自己的一生。这是他的故事，也是你我的故事。

——

你们的朋友
Nidhogg/尼德霍格·A·诺曼

夜晚的公寓里，一个男人钢笔尖落在最后一个字母上，洇出了个小黑点。
他看着这封即将寄给出版社的稿子，嘴角扯动脸部肌肉。笑了。
他的右半张脸如同熔化了一般，极为骇人右眼已经消失在脸上。只剩祖母绿色的左眼，熠熠发亮。
他看向旁边的镜子，就像多年前的他看向未来的自己一样。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