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垚】沪尘渡 桥归路(2)(未完待续)

前文指路:【生垚】沪尘渡 桥归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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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徐麟被带回巡捕房录口供,乔楚生送路垚回了公寓。路垚对上了从医院回来的白幼宁,话题从掏医药费,不知怎么就转到了往头上刻字的地步。

乔楚生作势要清清嗓子打断两人,然而发现他们根本没有歇火的意思,摇了摇头,于是带上了门。

老爷子拿了乔楚生带回白家的新月日报,仔细端详纸上标题念出声:“刻瓷师青楼惨死,竟是亡师还魂惩戒……”

虽说标题这么写报纸好卖,但白老爷子还是忍不住说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明明知道凶手是谁,愣往灵异事件上扯,纯属瞎胡搞。报纸卖了她又分不到多少钱。

“每天就知道瞎混。她就存心想气死我!”

“但我觉得幼宁现在状态挺好的,我总能看见她笑。反正比起之前,我更喜欢现在的她。”

乔楚生的话让老爷子没再大动肝火,转而问跟她同住的路垚人怎么样。

乔楚生想了想,“挺聪明,人也不错。帮我破了不少大案要案。”

白启礼一听,道很好。说难得有一个跟幼宁相处的人,“当女婿也不坏。”

“哎呦,您可得了。您观察一下再做决定吧。”乔楚生眼前闪过他俩互相掐架的模样,连忙劝阻老爷子。

“我正有此意。有机会呀,你把他带家来,我会会他。”

乔楚生一听便知道路垚入了老爷子的眼,接着叮嘱,“见可以,但您别吓着他。他胆儿特别小。”

白启礼不屑一顾,说这是自己未来女婿,还能吃了他不成。

乔楚生叹了口气,拿出一方盒递给白启礼,一打开,里面是一块价格并不昂贵的表。这是白幼宁攒了稿费给老爷子买的。不过乔楚生并没先说。

白启礼也哎呦道,自己不戴表,让他自己留着。

乔楚生无奈道破,“幼宁给您买的!用稿费买的。但别说我说的。”

白启礼闻言有些惊诧,但更是惊喜,赶紧又拿起来,笑得合不拢嘴,“你说这孩子你说…”

乔楚生也笑,他倒乐得见他们父女关系缓和,这样他心里也能踏实些,少挨些骂。

这个让路垚见老爷子的机会很快就来了。都不是乔楚生开口问的。

他一早到巡捕房就听警员说,昨晚有人报案,静安寺路街心花园发现一具男尸。据说政府正建钟楼,昨夜却有血从钟楼流出,一直引到了花坛藏匿尸体的地方。邪门儿得很。

然后乔楚生赶到公寓跟吃早饭的两人说明情况后,路垚立马竖起一根手指。坚定地要一百大洋。

“穷疯了你?”

白幼宁翻了翻眼睛,说他疯一早上。而路垚都求上乔楚生了,说先预支一百顾问费,以后慢慢扣。

不对劲。乔楚生抱臂向后靠着椅,问他着急用吗。

路垚皱眉移开目光,痛心疾首,“我得了绝症。”

乔楚生笑得哼了一声,“什么病啊?”

白幼宁骂道神经病,“他要做股票。”她让乔楚生不用管他,继续说案情。听了他的描述后,饶有兴致,“血色钟楼?有点意思。”

路垚问是不是人血,乔楚生回他还在查验。并不明显的焦灼却被路垚看了个清楚,他直接道乔楚生这副模样绝对有问题。

“死者之前出国留学呢,是老爷子资助的。他走那天,老爷子亲自送他上船,对他很器重。”

他看路垚了然似的,长长地拖了一声“啊”,然后道懂了,以为他明白了事态的紧迫,让他懂了就走吧。结果路垚又扭扭捏捏地提条件——要先见白老爷子。

他被白幼宁指着鼻子骂想从老爷子那里骗钱,还让乔楚生别听他瞎扯。路垚也索性不装,故意态度强硬说,见不到就不去现场。

送上门的机会,乔楚生哪儿能放走,只道行,自己打个电话去。

路垚得逞一笑,却没看见听筒后,乔楚生的唇同样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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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楚生对于老爷子会见形形色色的江湖人早已经习以为常。不过和路垚这般的人会面,他倒是有些期待会发生什么。结果也是意料之中,两人的这次交谈让他记忆犹新。

到了白家,给老爷子简单介绍了路垚,乔楚生接过路垚原先替老爷子拿的鸟笼,走到旁侧挂在架上,而后者迅速地轻快走来,握了握老爷子的手,说了些“久闻大名”、“今日得见名不虚传”的客套话。

白启礼宽和一笑,说这客套话就免了,都是自己人,让路垚坐。等他落座,又问他此次前来所谓何意。

“静安的街心花园啊,发生了一起惨绝人寰的谋杀案。这个受害者呢,恰好就是您之前资…资助过的这个留学生。老爷子,发生这样的事情,还请你一定要节哀。”

白启礼让路垚坐,自己却慢慢走到了沙发后,惹得路垚结巴了一下,扭过头看了眼才稳住了声线。

白启礼听完他的一番话,回过身问乔楚生,乔楚生在鸟笼前点了点雀儿的喙,又添了水,赶忙说道,“李亨利,苏州那个。”

白启礼却摇摇头,叹自己想不起来了,“我资助过很多人,有好多人我见都没见过。”

李亨利是老爷子看重的人才之一,不然当年怎会资助他留洋,归国后特意给他安排了监工的职务?如今故作此态,说不认得……路垚怕是要往坑里跳。

乔楚生噙着笑将视线转回鸟笼前,继给另个笼子添水,但继续聆听身后的声音——路垚委婉地让老爷子再好好想想,当年可是他亲自送李亨利上的船。

这话被白启礼直截了当地堵了回去:他自己同时送走上百个学生,谁是谁都记不清。不过他又笑了笑,“我这个人的记性不太好,还请路先生多担待。”

乔楚生回首看了眼在沙发上开始坐立难安的路垚,尽是幸灾乐祸。而白启礼来回踱步,接着道让路垚尽管放心办案,有用得着他白某人的时候,就说话。

路垚的唯诺胆怯都被隔着一段距离的乔楚生嗅到,他应道一定。

白启礼转而问起他和白幼宁合租公寓的事,路垚生怕他老人家误会,赶紧解释道客厅他俩是公用的,但卧室是分开的。

白启礼依旧笑着,背着手从路垚面前又转回了他身后,“幼宁这个孩子呀,脾气不大好,又有点倔,还请路先生多多担待。”

路垚连忙道,“一定。一定。”

“路先生,你跟幼宁接触时间也不短了,你觉得幼宁怎么样?”白启礼从路垚旁侧探出头,俯身看向他。

路垚明显是吓了一跳,好不容易捋顺舌头,“她吧。她是一个…特别好的女孩。心肠好,为人也仗义。我们俩是那种…非常非常知心的朋友,经常互帮互助的。”

乔楚生此时已经转过身来,双手撑在另一端的沙发上,看热闹不嫌事大道,“相掐还差不多。”

白启礼则说,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提到幼宁小的时候,他笑着道她很招人喜欢,甚至还有很多孩子偷偷给她写情书,可是知道了她的身份之后,就都躲开了。

“想起这个,我心里就很愧疚。这些年我一直希望她能找到一个知冷知热的好男人。先生以为呢?”

路垚自从白启礼转到沙发后就没有定下心神,眼神飘忽、四处乱瞟,也没听清他所问为何,所以含糊不清,半晌没说出完整的话。

白启礼一看,突然沉了声,“怎么?你觉得她找不到是吧?”

路垚终于恍惚想起前话,补救似的抢道,“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她一定会有一份属于自己的幸福。”

白启礼看他这样反应,也是甩袖冷哼道,“一个单身丫头,和人合租一处公寓,名声都搞臭了,将来谁还敢找她呀!?”

乔楚生眼看着路垚被陡然转变的语气吓得忙向白老爷子保证自己马上搬出去,惹得老爷子反问他这是要始乱终弃。

这小子被惊得直接从沙发上跳起来,举手竖起三根手指发誓自己跟白幼宁什么也没有,“大,大哥,我对天发誓,我这…”

白启礼忽地又爽朗大笑,“你不用害怕,幼宁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以后还希望先生多关照她呢。”

老爷子唬人的路数跟原来如出一辙,乔楚生从头到尾,嘴角就没放下来过。路垚尴尬一笑,拍了拍手掩饰局促,又应道,“一定。一定。”

临出门的时候吴妈递过来东西,说是老爷子送给路垚的见面礼。等出了门乔楚生从路垚拿过来一看——是浙宁会馆的会员邀请函。

路垚问他这是干吗的,他解释道,这是江浙商会的大佬俱乐部。一般人给多少钱都进不去。

“我们家老爷子对你印象不错呀。”

路垚闻此言才将邀请函重新拿回手里仔细读,这一看却不得了,他惊呼出声,“会员费每年二百大洋!?”

乔楚生又露出那副该懂得都懂的微妙脸色,说这是身份的象征。但路垚不屑一顾,别过头琢磨着嘲讽道,“花这么多钱,我陪一帮老头喝酒聊天,吃饱了撑的呀?不去!”

他随手一甩,让人“给多少钱都进不去”的会馆邀请函就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路少爷头也不回地走了,乔楚生的眉头随着他这一扔狠狠一跳,没办法,只得将薄薄一页纸捡起,掸去灰尘,又重新折好放回信封里。

还是先给他收着吧。乔楚生暗暗叹气。

到了静安寺附近,两人遇见同样为案子赶过来的白幼宁,三人在街边慢步走着。

她问起路垚见她爹到底什么情况,乔楚生双手插着裤兜,看着前面路垚装作漫不经心的背影,略带嘲笑,“敲诈不成反被坑,还差点吓尿了。”

白幼宁让路垚离她爹远点,他脑子不灵。这下让乔楚生不禁问,他脑子还不灵?路垚是他见过脑子最灵的人。

但白幼宁也只说破案还凑合,对付她爹这种老江湖,他太嫩了,“以后禁止他俩进一步接触。”

乔楚生在老爷子那边得到了两人冰释前嫌的一丝希望,替老爷子解释道,这也是他一番好意。

不过很快就被从花园那边赶来的阿斗打断了,他汇报说早上他们来的时候,地上的血迹早就被人踩乱了。想着会有市民经过,已经派人清理了。另外,怕尸体被老鼠啃光,已经送去尸检了。

乔楚生向他问钟楼流血的事,阿斗则说,听报案的人说,昨天夜里钟楼的门里向外流血,跟被什么引着似的,一直流到花坛里。

“这么吓人?”白幼宁面露惊诧,但更多的是目光灼灼的兴奋。而旁边原先就一直没说话的路垚闻言抱臂站直了身子,不过稍稍向后倾。

阿斗压低声音道,还有更吓人的。不光是钟楼楼梯在流血,就连那钟楼的墙里,都在往外渗血。

再说下去,旁边那个胆小鬼的脸就该白了,然后便是消极怠工。于是乔楚生恰合时宜地打断了莫名开始兴致勃勃的两人,道去现场看一看。而两人走得快,也没管身后两人是否跟了上。

乔楚生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路垚,见他喉结上下不自然的滚动,笑笑但没说什么,跟上两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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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7.30 三编:

原先的页面放不下了,于是新开一个。放一下新一小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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