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短小的翅膀拍打得窗框落下扑面的灰，哈利从睡梦中惊醒，狠狠呛了几口灰后匆忙打开窗户将扑腾着的小毛球捞进怀里。
“哎呦，小猪——”
哈利躲闪不及，侏儒蒲一样的小东西用尖喙亲昵地叨住了他的下巴。
他费力地把这只精力旺盛的小东西从下巴上拽了下来，自顾自地从几乎找不到分界线的小爪子上取下信封，往鸟笼里添了一把粮，走回桌前拆开读了起来。
一旁的桌角上已经晾了厚厚一沓完没拆封的信，最上面一张上“格里莫广场12号 哈利·波特先生收”的字样被倾倒的玻璃杯溅出的水渍洇染开来。
“哈利：最近一切都好吗？
你太久没能来信，我们都很担心你。这里一切正常，赫敏一直催着我关心你的情况，我到处打听，一直问到麦格教授那里都没能问到你现在的住处，只好让小猪自己去找了，你知道的，它精力总是用不完，总算派上用场了。珀西最近休假了，每天闷在房间里拒绝交流，甚至把乔治放在里面的伸缩耳炸成剃须泡扔了出来。赫敏又升职了，我应该跟你说过，在魔法法律执行司，现在每天忙着申请那个什么巨人的特型飞路网权益，梅林啊，我要怀疑她会不会在哪一天开始关心巨怪的穿衣风格了。爸爸不知道着了什么魔，每天都在房间里翻箱倒柜，把那些古怪的麻瓜玩意全抱回家来了，用那些乱七八糟会放电的线接来接去，要是你在就好了，说不定能帮帮他好让他不把房间装成蜘蛛网。哦对了，纳威来找过几次，给了我一些东西，说是他正负责霍格沃茨有求必应屋的修缮工作，在里面找到了几样东西，有一件叫我一定要带给你，但他坚决不告诉我里面装了什么东西，在信封的里面，你找一找，看着有点像什么东西的血，说不定是某种魔药之类的。总之……哈利，你还好吗？别忘了好好吃饭睡觉，记得给我们回信，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来陋居聊聊天什么的，大家都很想念你。
真的真的很想念你，哈利。不要放弃生活，一定向前看，好吗？
最好的伙伴，罗恩·韦斯莱”
把信轻轻放回桌面后，没打算立刻回信，他咽了口唾沫，昨晚灌下的一整瓶火焰威士忌似乎还在嗓子里烧着，火辣辣的痛感甚至在他眼角沁出些眼泪。捻起信封的一角向下抖了抖，一个银质的小瓶子滚到了桌子上，哈利把瓶子握在手里转了几圈，刻着字母的一面随着手上的动作转进视线里——D.M.，瓶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刻痕要是不拿到眼前仔细辨别几乎难以察觉，也难怪罗恩没发现。D.M.。黑魔标记么？纳威怎么想到要放在我手上，而不是交给赫敏她们处理？
哈利随意地拔出瓶口的木制塞，山楂木。这让他想起了那个人，脑子里瞬间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测。瓶口霎时暴露在空气中，一缕银白的丝状物缓缓冒出，哈利立刻认出了瓶子里的东西，顾不上推理，空着的手慌忙摸起一旁的魔杖，小心翼翼地用杖尖将那根银丝引回瓶中，起身上楼。许久未动的房门被推开，又是一层结实的灰飞旋在空气中，再落到嘎吱作响的地板上。哈利小心地托着瓶子走了进去，一个巨大的石盆赫然置于黑檀木的台面上，盆里是数不清的跟刚才一样的银丝聚成的漩涡，在这个神秘的容器里不断翻涌着。这是战后哈利在布莱克家族的仓库里翻出来的，翻涌着的是无数个夜里无数次出现在哈利的梦里小天狼星的消逝，塞德里克冰冷的身体，乔治·韦斯莱用呼神护卫再也无法从那根栗木尖端引出的守护神，泰迪·卢平的哭喊……总有数不清的身影穿梭在他的梦境里，有他永远看不清的背影，喊叫声和记不清的话语。创伤后应激障碍使得哈利只能在每一次梦醒后抽出这些挥之不去重复交错的画面倒入冥想盆中。
哈利没再想更多，小银瓶轻轻一歪，绵延的银丝纠缠着倾入眼前巨大的器皿。
哈利不自觉地探过身去，指尖触到物质的边缘，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身体再接触到外界时，已经出现在了对角巷里。周围的一切都蒙上了那层熟悉的灰暗。“霍格沃茨”“大难不死”这样的字眼不由分说地灌进了哈利的耳朵，他几乎要猜到这是谁的记忆了。
猜测很快被证实，拖着长音的腔调在耳畔响起。
“我才不信什么救世主呢，他们连所谓救世主的面都没见过，有什么可大呼小叫的。我爸爸说这些人就是无聊得太久，现在总算找到些乐子可满足他们那可怜的社交欲了。”
“当然。”
“没错。”
身旁唯唯诺诺的声音应接不暇。
哈利猛地回头，一丝不苟的金发和苍白瘦削的脸庞以及那双灰蓝的眼睛一起映在他湖水般碧绿的瞳孔中，他下意识地想要闪躲，但男孩无视着他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于是他顷刻间反应过来自己正身处回忆里，与幽灵别无二致。
那两个小保镖在分叉口走向了拐角处的福洛林·福斯科冰淇淋店，哈利没有在意，他不由自主地跟着独自一人的金发男孩走向摩金夫人的店里。摩金夫人的卷尺正为另一个男孩测量着身体，同样瘦削的脸颊，盖过鞋跟的裤脚和拦住大腿的T恤，歪斜的镜框和乱糟糟的头发，哈利看到了自己。
他看着那个金发男孩上下打量着伸展双臂配合测量的自己，眼里罕见地不是轻蔑鄙视，而是像所有小孩子一样的好奇，甚至友好，可以说只是单纯的对第一个见到的新同学的探索欲。
但男孩的问候方式却与眼神所表现出的大相径庭，轻视与嘲讽像是提前背好的舞剧台词般脱口而出，哈利听到自己尽量和气地回应着随后略带怒气地快速走出店面跟着海格离开了。哈利很清楚自己接下来会经历什么，于是继续站在金发男孩的身边等待。他听见耳边男孩懊恼地轻声对自己说“该死，我说错了什么话？可爸爸与人交往时不就是这样的么…”哈利站在一旁略显讶异，想开口却发不出声音。还来不及再往深里思考，玻璃的壁橱和木制的店面已经开始扭曲、收缩、旋转。
霍格沃茨特快列车的车厢里。
“那个大名鼎鼎的波特也坐这趟车么？在哪节车厢？如果能跟他交朋友，我爸爸一定会表扬我的。”
金发男孩仰着脸翘着二郎腿，询问坐在对面的几个孩子，脚尖随着拖长尾音的字节一点一点，身旁的皮质手提箱上印着显眼的烫金纹路——D.M.。
哦。德拉科·马尔福。
听到满意的答案，男孩不假思索地起身，穿过一节节车厢，哈利紧紧跟在他的身后，走过了十几节后，终于停住了脚步，哈利的余光瞟到了一截翘起的红头发。
就是这里。
哈利又听见马尔福惯常的拿腔拿调的声音了，紧接着是男孩红着脸恼羞成怒地退出车厢门口，背过身快步走回了自己的车厢。
又是自言自语，“我爸爸认识你？天哪德拉科，你都干了些什么啊。你非提起那个韦斯莱不可？”
“马尔福，你在说话吗？”
“没什么，吃你的吧。”
哈利轻轻坐到男孩身边的空位上，侧过脸仔细端详着，男孩正闷闷不乐，低着头把玩着他那根山楂木。哈利伸出手想拍拍他的肩膀，看到指尖直接穿透了男孩的长袍，他才缓过神想把手收回，但又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头晕目眩已经卷席着哈利把他带离了车厢。
饱含露水的凉风拂到脸上，混着青草味。魁地奇球场。
德拉科领着一队斯莱特林由室内向外走来，他们整齐划一地握着光轮2001，马尔福的脸上藏不住的兴奋。哈利站得太远，听不清两个学院争吵的内容，不过他心中了然。他最终还是向前走了过去，想重温一下剑拔弩张的氛围，但不等他走到那些人身边，小哈利已经气鼓鼓地跟着奥利弗他们走回了城堡。他停在德拉科的面前，静静地观察这个男孩的面部表情肉眼可见下褪去盛气凌人的高傲，
“赛场上跟你并肩的对手会是我的。”
哈利惊讶地看着眼前的男孩，男孩正好转头，灰蓝的双眸直直撞进绿宝石里，他觉得自己几乎要被看穿了，措不及防地闭上眼…
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里。
壁炉里的火舌舔舐得空气劈啪作响，热腾腾的暖流涌得人头疼。
“那个傻大个海格，被开除是活该！”
哈利顺着声音看去，熟悉的场景让他马上明白此时坐在沙发上的是喝下了复方汤剂的自己和罗恩，而德拉科正站在他俩的上方玩着袖子，嘴里大声发泄着不满。
但熟悉的场景现在却透着诡异的陌生，哈利嘴巴不受控制地张大了，因为他看见德拉科挑起眉毛盯着不敢抬头的高尔，而“高尔”的额头上一道闪电状的疤痕正愈发清晰起来。渐渐地，哈利眼睛越睁越大，因为德拉科正一边端详着“高尔”脸上怪异的变化，一边真诚地回应着面前两个拙劣的骗子对密室的提问，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接着哈利看到自己和罗恩假借吃坏肚子落荒而逃后，然后克拉布和高尔无缝衔接地走了进来，德拉科早已收起了一分钟前还洋洋得意的一吐而后快的诙谐表情，戏谑地笑出了声，开口：“蛋糕好吃么？格雷戈里？文森特？”两个真正的傻大个盯着眼前的马尔福，相视，挠头，再相视，再挠头。
哈利没发现自己此刻的样子和德拉科面前的两个人出奇地一致，容不得多加思索，冥想盆再次没收了他的反应时间，天花板凹陷下来，壁炉挤压着空气……
海格的小屋外。
这次无需情景对话，哈利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三年级的第一堂保护神奇动物课，远处的自己正乘着巴克比克准备降落。哈利一转头，又看到了令他两眼一黑的一幕——德拉科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小哈利从巴克比克的身上翻下来，行礼，鞠躬。
但在两个小朋友对视的一刻德拉科的瞬间换上了哈利熟悉的表情，仰着头轻蔑地笑起来，嘴里骂骂咧咧地大摇大摆走向巴克比克，哈利发现自己的手竟然下意识地伸了出去想拦住这个愣头青。再往后的事情哈利不用看也能猜到了，随着人群渐渐散开，他跟着捧着鲜血直流的手臂的小马尔福的脚步一直走到了庞弗雷夫人面前。
一切都处理好后，哈利看见德拉科遣散了那几个小跟班，自己一个人郁闷地坐在病床上，再次对自己跟自己对话起来：“我只是想让他多看我两眼！圣人波特！这只该死的笨鸟！我一定会告诉我爸爸！”哈利听着自言自语的小德拉科，嘴角不自觉的上扬，眼里盖不住的笑意。
梅林的裤衩子啊，这可是个马尔福！！
哈利抬起手来想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疼痛过后接踵而至的是又一次场景变换。
斯莱特林的寝室里。
这一次哈利倒是来到了从未涉足的地方，不过根据相同的构造和绿色的帷幔，他仅仅也只是花费了几秒来判断自己身处何处。
哈利环顾四周，寝室里似乎空无一人，但很快他就看到了寝室正中央的帷幔下一个修长的身影趴在床铺上拿着魔杖捣弄着什么，两条腿开心地晃悠着。他掀开帷幕低头看去，德拉科的手里是那枚熟悉的“波特臭大粪”，但他再仔细一看，上面明晃晃的几个大字再次颠覆了他——“哈利·波特 必胜！”哈利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上面仍旧是那几个大字。
德拉科又开口了，一边说话一边冲着那个小东西挥舞着魔杖，哈利努力地辨别着那些字眼想要听清：
“只需要一个——混淆视听！” “马尔福——”
床上的人慌张地把那枚小徽章塞到了枕头底下：“什么事？”
“比赛就要开始了，你可不希望错过波特的糗样吧？”
“当然！好了，我知道了，在下面等着我。”
床上的人再次从枕头底下掏出那个小东西，上面的字样已经恢复了哈利熟悉的“波特臭大粪”，他戳了戳徽章上的人像“反正你一定会赢的，我知道。”接着开心地把徽章别在胸口下楼了。
哈利走到楼梯口想跟着下去，但冥想盆似乎没给他机会，楼梯间好像要冲着他的脸扑过来，场景再次切换了。
有求必应屋。
哈利再熟悉不过了。
他再次环顾四周，看到了那个让自己多年以后反复后悔的熟悉场景，槲寄生下是五年级的自己和秋，两个人正僵硬地搂在一起接吻，不情不愿又你情我愿的别扭样子令哈利不忍直视背过身去，而背过身的一瞬差点和角落的德拉科撞了个满怀，吓得哈利连连后退。德拉科站在角落里恶狠狠地盯着自己和秋，拳头紧紧攥着，咬牙切齿地从嘴里挤出音节：
“Saint Potter!”
哈利判断不了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在马尔福盯着秋的眼神里看到了快要溢出的嫉恨。而自己竟然感到兴奋。
再回头，德拉科已经大步流星地走向乌姆里奇的办公室了，哈利想起D.A.就在这时被大肆检举，在此之前其实毫无征兆，他感觉心底滑过一丝说不出的欣喜。原来是这样，早知道我就不谈恋爱了，你的乐趣就可以止步于尾随了，是不是？他闭上眼，等待着冥想盆再次将自己带离。环境如愿地变形了。
再次睁开眼，是在级长盥洗室里。
哈利能猜到会发生什么了，但首先听到的竟然是那个熟悉的的声音在啜泣。他看见曾经针锋相对的死对头在镜子前掉下眼泪，第一反应竟然是走上前想要安慰对方。
这不是你的错，德拉科。这只是马尔福的错，德拉科。
溅着水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哈利知道是自己。
他听见咒语的交替，紧接着——
“神锋无影！”
“不！”记忆中的自己颤抖着双手走出了盥洗室，哈利这才意识到自己正挡在德拉科的身前，即使撕心裂肺的咒语穿透了自己的身体，依然剖开了身后躺在血泊里的人的胸膛。
他听到有人在哭，他低头，顺着声音找过去，是德拉科，鲜血在打理得一尘不染的白衬衫上绽出一片殷红，随着身体的抽泣止不住地向外涌去。
他的双手和那时抖得一样厉害，同一双手，这一次，颤抖的指尖想按住伤口阻断血液的路程，却是无用功。
直到斯内普快步奔来保全了眼前人的生命，哈利才慢慢回过神来。他感觉掌心有温热的液体滴落，他以为自己流血了，但不是。是眼泪。他不知道自己的眼眶里什么时候噙满了泪水，在冰冷的回忆里作用着唯一一点热量。
还不等他感知自己的情绪，冥想盆又一次把他带走了。
马尔福庄园。
哈利永远忘不掉这个地方。
“波特已经快死了，爸爸，把他弄出去吧。要是让他死在了马尔福庄园，伏地魔不会放过我们家的。”
哈利听见熟悉的声音颤抖不止，带着嘶哑撞击耳膜，哈利看见那双骨节分明的手里紧紧攥着那根效忠于自己的，德拉科的魔杖。
“德拉科，想得很周到。但波特怎么处理，不是我们能左右的。”
“可是，爸爸……”
“现在，出去，在外面等着我。”
哈利跟着金发男孩走过去，看他没有痛觉似的把额头狠狠磕在大理石的墙壁上，
“我会害死波特……”
这样吗？高高在上的马尔福，竟然因为波特低下头来。哈利想笑，但眼泪先流过了双颊。
我早该知道的。我可以救你的。我应该救你的。我应该握住你的手。
哈利在这一幕前怔愣着，战后他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愧疚，痛苦，遗憾没日没夜地席卷自己的灵魂，只能靠酒精与其抗衡。心里装满亲人、好友的角落，有一个身影。
现在看到的一切在脑海中和那个影子纠缠、交织。
梦里的背影逐渐明了，话语逐渐清晰……
“你也上霍格沃茨吗？”
“交个朋友吧，波特。”
“等着瞧吧，波特”
“你最好小心点，波特。”
“你真的晕倒了吗，波特？”
“喜欢吗？我自己设计的。”
“你的舞伴呢，波特？”
“别多管闲事，波特。”
……
“他的脸怎么了？”
“我不确定。”
“接着，波特！”
一次次的梦里，在有求必应屋的火光里，哈利反复握住那只手。
原来一直困扰我的，还有你。
哈利转眼间回到了昏暗的房间里，身体僵硬，久久无法动弹。他迈开腿想下楼。
不对。不是格里莫广场。
突然，邓布利多从天文塔跌落的身影和火海吞没克拉布的画面不断闪过，光影交错，接着又浸入灰暗。再次交错。再次消散。
哈利尝试靠周围的一切判断：博金博克的消失柜。边缘有火焰灼烧的痕迹，精致的花纹已面目全非。那场带走一切的大火没能带走它吗。
哈利疑惑间，脚步声响起。
一丝不苟的金发，瘦削的脸庞，灰蓝的眼眸。
来人手上握着那个刻着D.M.的银瓶。他掏出哈利上学时见他用过的价格高昂的龙皮羊皮纸。凤凰尾羽的羽毛笔，和一瓶永恒墨水。
真够正式的。要签订多重要的契约，魔法部的东西都弄来了？
写完那张字条，德拉科用那根独角兽毛杖芯的山楂木抵住太阳穴，轻轻抽动，带出久不断绝的银丝，全部盛进了银质的小瓶子。
做完这一切，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他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了。
哈利上前几步，看清了字的内容：
“如果我不在了，请转交哈利·波特先生。”
哈利慌忙回头想看清德拉科要做什么，但记忆中断了。
这一次他切切实实地被送回了现实。
像是想到了什么，哈利甩开门逃也似地离开了。甚至忘记了自己是个巫师，在大街上狂奔。反应过来后匆忙幻影移形消失在了街道上。
他站定在有求必应屋里。一个人也没有。他焦急地翻找着所有角落。没有消失柜。
将近半月没有挪动过的双腿终于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跪在了地上。
“我该想到的…我该想到的…德拉科…”
哈利哭得像六年级级长盥洗室外的自己，像以往每一次在梦魇中醒来的自己，像那个七年来羞于启齿的自己。他现在终于能够直面，因为他看到了事实的背风坡。
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哈利想回头，但缺氧的肌肉迟迟无法运作。
“波特。”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