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气白兰地

存档

看电影特别疯的那一段时间写的,当时动辄就是3个小时的悬疑片一天看三部,来个人把我打回去

没写完 不知道咋写 也不打算写完了

:电气白兰诞生于日本明治时期(约19世纪末),由东京浅草的神谷傳兵衛(神谷酒吧创始人)首创。最初作为药用酒销售,后因其独特风味成为日本首个西洋酒吧“神谷吧”的招牌酒。其名称中的“电气”源于当时日本西化潮流中“电气”一词象征摩登与科技感,暗喻饮用时微妙的刺激口感。

 

 

 

作者寄语/

我们的时代似乎在倒退,从娱乐至死的速食主义年代一直追溯到世界战争和胶卷相机一并兴起的20世纪初。或是好事,或是坏事,没有人为此评论。时代如潮水。———所以干杯吧!除此之外我们无事可做、一事无成!只为这在酒馆的相遇,为这一百年来的数百万部电影,为这平凡而灿烂的、或好或坏的我们的时代。

久别重逢的旧友,未曾谋面的新人,不管你是谁,亲爱的你,

我都要请你喝一杯电气白兰地。

 

1

从颇具怀旧风格的《机器人之梦》到粗犷与温柔兼具的《犬之力》,其间只间隔了两年。尽管SongY是个脱离社会的“绝对自由者”,也已经察觉到时代细微的变化。比如街上蓦然不见的尖锐汽车鸣笛声(那是由于当年流行汽车品牌的消失),比如他的通讯录里一夜间消失的联系人。

往常,他从不关心网络时代的变化,此时却还是检查了他的电脑,YouTube、Instagram,一切如常。他权当什么也没发生,即使真的发生了什么也无妨,他想不到任何事情能够在他的生活中掀起波澜。封闭给予一个人压实的、绝对的安全感,就像SongY如此十年来的生活,屋子里,阳光像灰尘被打扫得一干二净,老电影整日整夜五光十色地映在卧室黑暗的墙壁上。

时间慢慢流逝。今年五月,流行电影的风潮从《寄生虫》刮到《生态箱》,主角的面孔在东方人、西方人、人、鬼、大人、小孩之间反复转换,却都是他熟悉的面孔。冬天来临时,那是同年的二月,远东拍摄的《流浪地球》在世界上映。对于这部他反复看了五遍不止、连他这个苛刻的影评人都给予肯定评价的电影,他是不会忘掉其中地球隐忍而充满希望地飞跃太阳系的画面的。可是,上映日期名单赫然表明,那部他几年前就看得烂熟的电影,将在即将到来的今年二月上映。「敬请期待!」他皱着眉头、盯着屏幕上那被翻译过的四个东方文字。SongY有时也会被浑浑噩噩的生活弄晕,但他的确记得那是2019年。好吧,好吧。他在古怪地安慰着自己的状态下又过了一段时间:可能是两周,也可能是一个月。

一直到《星际穿越》上映的消息铺天盖席卷了网络空间,苹果公司重磅推出了先进的iPhone 6 plus,女友的电话传出not in service的声音,SongY才愕然发现风靡全球的TikTok蒸发般在电脑屏幕上消失了。

TikTok不存在?或者说,现在还不存在?这证据彷佛是避无可避的,无法用他的封闭来狡辩。“该死的。”他好像被欺骗了一样浑身发抖。“这是怎么回事儿?”床头柜里的新版周刊少年jump漫画摆放得整整齐齐、一本不少,《绿皮书》的海报仍洋溢着喜气挂在他阴冷的房间里,它们创造出现代的假象。他鲜少地主动点开浏览器,查阅《电锯人》漫画的更新情况,不仅一无所获,还意外的发现其作者———近年来小有名气的漫画家———不知何时在电子世界隐姓埋名,连带着其2016年的作品《FIRE PUNCH》也消失不见,更别说2020年的《再见绘梨》了。

该死的,他又说了一声。这情况似乎不是他能掌控的了,比如按照时间推算,此时大概在东京读大学的、他未曾谋面的女朋友。电脑显示器上的时间滞留在一个错误的时间节点,低劣的骗术;种种迹象鲜明得像血迹,都骗不了他。———这是2014年。

他试着用他先进的电脑打开浏览器,幸而还能正常使用;只不过平时常用的网站一齐失踪了,意料之中。他打开了一个创建于2010年的论坛,各种字母语言堆砌在屏幕上;除了母语外,他只能勉强读懂大学时进修的法语。

他们众说纷纭地讨论著一桩加利福尼亚州的杀人案,并没有一个聪明些的家伙发现时代曾向后倒退了一段,更没有人知道SongY来自十余年后的未来。他觉得彷佛有什么东西扼住了他的喉咙一样。或许他该去各大论坛里用法语发表几篇激烈的文章,强硬地声称自己来自未来,“嘿!你们这群连《奇迹男孩》乃至《心灵奇旅》都没有看过的蠢蛋们!没有人意识到2014年后出现了许多好电影吗?那是你们的损失,更是时代的损失!———幸好,我看过。因为现在并非2014年!…”恐怕会被认成疯子。

他感到恼怒、烦闷,咬碎、吐出一根烟的烟芯。再抬起头时,屏幕正中刚好掠过一篇东方文字构成的文章,论坛用户名是“Axin”。他生硬的翻译著这段东方语言,意外发现此人对这桩杀人案掌握着超越常人的信息,并且按照时间顺序有条不紊地梳理了重要的空间线索,简直像专门负责该案的警官。“不了解案子的人也可以胡诹出一段十分具体的解析。网络上这种人不算不常见。”SongY冷静的想。他接着翻译下去。

“死者头部受到了罕见的钝器重击。犯罪嫌疑人大卫先生的供词声称重击留下的痕迹源于一场意外的车祸。但那痕迹并像不是外力。因为,那是重力。”“重力?”“那是死者的头部以巨大冲击力着地时的痕迹,死者是被人在室内砸碎脑袋后被扔进湖底的。因此,作案地点不止湖边,而是有两个。也因此,尸体沉入湖中时具有不在场证明的大卫先生并不是此案唯一的犯罪成员。那么谁是抛尸的共犯呢?”SongY未曾动容。接着,此人解释了这桩杀人案的动机(谁知道是真是假?),那不过是一个涉及三人的、被岁月榨干了激情、最后只留下财产纠纷的爱情故事。他的平静阅读体验一直持续到看到此人留下的最后一行话。

他点击进入Axin的论坛主页。Axin主页留下了一则地址,一行英文赫然道:“现在不是2014年。”

SongY没再给自己留犹豫的时间,(毕竟现在的这个世界,人们连时间都无法掌控)即使如此,仍然意义不明、令他惊诧不已,———Axin留下的“继续联系”的地址是Episode咖啡馆,距离SongY的公寓不到五英里。

 

2

Episode里灯光暗黄,放着爵士乐,气氛苦涩而昂贵。推开玻璃门,他的目光无间断地寻找着可能是Axin的顾客。咖啡店里不乏冷清,在排除了看报的老者、如胶似漆的情侣和陪同着孩子们的父母后,只剩坐在咖啡馆中央的那个身影。

那是个翘着腿的年轻女孩(SongY愣了一愣),看上去十五六岁,穿帆布鞋和牛仔裤,头发短的像一位少年,耳朵上别两颗红樱。某些角度她可以用英姿飒爽来形容,他联想到《红辣椒》中的パプリカ,不过显然女孩不具有那样的成熟美丽。经过些许犹豫,他在她对面坐下来,神情有些拘谨,动作却仿若老友一般。女孩点了一杯奶油拿铁,拉花很完美。“这杯拿铁有青草味。”第一口啜饮完毕后,她冷冷地说。清晰的英文,古怪的开场白。

“我很抱歉。”

“那没有必要。”她镇定地说,“你能找到这里来我很高兴。我已经在这家咖啡馆坐了一周零三天了。”

“你怎么知道我的住址?”

“你住在Episode里?”

“…我的意思是,这家咖啡厅和我住宅的过近距离大概不是巧合。”

“很显然那就是巧合。甚至连你这个人的出现也是巧合中的巧合。因为截止到你在我对面坐下以前,我压根儿不清楚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跟我同等经历的人。”

SongY停顿了片刻。“但是为什么你选择在讨论凶杀案的论坛里寻找我?”

女孩笑了笑。“当然不只是在加利福尼亚被妻子砸碎脑袋的大卫先生这一个案子。在新墨西哥被当作晚餐的安妮,身体碎片于大坂的五个街道的下水道被找到的小樱,被德克萨斯的摄像头拍摄到反复消失又出现的家庭主妇伊拉娜,被华雷斯的贩毒团伙在肚子里塞进五百克海洛因的纽特…难道你没有发现?诸如此类近期火爆的悬案论坛中都有我的身影,‘神秘的网络名侦探Axin’,他们这么称呼我。———哦,不过没有一个人在意过我留下的线索,真是悲剧———不过想知道为什么我会成为名侦探,破解那些连特警都解决不了的谜案吗?”她活泼地眨了眨眼,“因为那些案子都是我创作的。”

“不好意思?”

“是我写的!每一个人物、情节、作案工具都是我在脚本里精心设计的,因为我是悬疑电影超级粉丝嘛!你有没有看过《黑暗面》?我创作的‘伊拉娜’案的灵感就源自于此,其实我们的女主角反复失踪的原因是她被藏在USA各个公共空间的镜子后面!…不过只有在这一周我才发现,我发布到网络上的悬疑小说会变成现实中的案件,活生生的现实!很神奇吗?就像我们的世界一样神奇。好比大卫先生,创作他的故事的时候我把他编织成一个金发、矮小、看似老谋深算实则对妻子言听计从的胆小男人,参考了《看不见的客人》里的劳拉,结果在我的文章发布后的第二天,加利福尼亚立马就出现了这位金发、矮小、被妻子诬陷为唯一凶手的大卫先生。我看了他生前的照片,简直和我想象的一模一样。”Axin欣喜地说,脸颊泛上潮红,语气澎湃到有些疯狂。

SongY无法选择不相信她的话。

她告诉了他她的本名,那是个拗口的中文名字,他没有记住,也不打算记住,所以用Axin称呼她。她又告诉他,她来自中国香港。“但我一直想去一趟西藏。———看来前戏已经很足了,让我们进入主题吧。”她说,没有问他的名字。

“虽然不知道世界出了什么毛病,但毋庸置疑的是,我们从‘现在’后退而来,不断穿越到更远的过去,就像在拍《蝴蝶效应》,但远没有那么cool———毕竟我是参演者而非观众!我试图总结我回溯到的所有时间节点的联系,就像伊万可以穿越回童年里写日记的每一天,然而我最后并没有总结出任何联系。到目前为止,大部分时候时间后退的速度都非常快速而无常。除了2019年。

“第一次后退是从‘现在’到2023年12月29号。时间只在那儿停留了不到5小时———这点时间只够我走出学校、走进商场买一杯heytea———以至于我猜测你甚至都没有发现时代的变化,不过这对我来说可是个大惊吓,你知道我从课桌上睡醒后发现教室里空无一人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吗?

“紧接着,第二次后退是从2023年12月30号到2021年5月。哦,一定是5月。我不会记错的,因为《速度与激情9》当时正在上映。当我身旁的人开始一并潮水般的倒着走的时候我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了。这次我是睁着眼睛目睹了时间回溯的!很可怕啊,朋友。太阳一开始五秒钟就要西升东落一次,而后甚至不断加速;到后来,天空像灯泡那样闪烁着,时黑时白,我在商场里看得清清楚楚。当时我怀疑究竟是我疯了还是世界疯了。我拿着heytea坐在商场里,直愣愣的看着时代飞速在我面前倒带了两年。”

“你的饮料———?”

“是的,heytea跟我一样毫发无伤,没有因为时间倒退就在我手中变成一把茶叶什么的。所以我初步判断,时间倒退时,我所接触的东西也不会被回溯。

“世界给2021年慷慨地留了37小时。2021年5月的某个炎热的下午,第三次后退如期而至,也是大约2小时后,我的全身就充满秋天的凉爽了,因为我回到了2019年九月,那时候我还没在这所学校读书。”

“从2019年九月底开始,时间开始以24小时为一天的速度后退,一直持续到二月初。待在这种时间持续倒退的世界里一点也不好受。所有人、所有事物都在向他们的上一秒回溯,电影从结尾播放到开幕,咖啡从玻璃杯里被吸进壶口。没有人注意到我。”

“我还可以正常看电影。”

“正如我所想。显然我们两个都不受外界时间影响。食物会被我们咽下去而不是吐出来,设备被你操纵在手里就会沿着客观向前的时间推进,我的电脑也不会把我打的字符一个一个从后往前吞掉。只是不知道世界上是否还有跟我们一样的人。”

她喝了一口拿铁,露出了咽下青草汁的表情。“咳。这次是在2019年2月4日上午八点,我们亲爱的时间又开始发疯,而且这次的疯劲似乎要比之前狠得多,倒退了整整五年。为增进对时间倒退的认知,当太阳开始在上午八点扭头落回地平线的那一刻起,我开始看着手表计算时间。耗时三周零14小时,我们回到了2014年2月2日零点零分,也就是现在。”

一阵沉默。

他低下头,思索着,品尝着荒谬。与此同时,他并不是没有注意到面前喋喋不休的女孩对于电影的见识。“真可怕。”半晌,他说出这句话。

“我同意。”Axin撇了撇嘴说。

“你喜欢看电影?”

“当然,告诉过你我是《致命ID》的超级粉丝吗?”

“那也是我很喜欢的。当然,当然,很棒的品味。”

SongY低着头着看了一会儿菜单,在谈话的空隙要了一杯薄荷鸡尾酒。蓝绿色的液体上桌时,像一盏明晃晃的荧光灯。冰凉的汽水强硬地侵略着味觉感官,五秒后疼痛与爽利一齐从嗓子底涌出来。“···年轻人喜欢喝这个?”

“看来是的。”Axin盯着发光的鸡尾酒说,“不过我对你很好奇,成年人,时代倒带的时候你没有任何感觉吗?连太阳那么明显的诡异运动也没发现?”

SongY回忆了一下少有的拉开窗帘时窗外的景象,没有异常。“我始终待在我的公寓里。”

“哇喔,我朋友的公寓不一般。”

“怎么说?”

“你一定要带我看看你的公寓,明天…不,就现在。带我去看看。相信你也非常乐意放弃这杯属于new generation的饮料的。”Axin一拍桌子,活力满满地大声说,说话时并没有注意看这位新朋友的脸色,眼睛里闪烁着野心家商人做生意时的目光。

 

3

“酷毙了!”

“…”

“这是什么?”

“…《加勒比海盗1》首映的入场赠品。”

“简直是…你住在电影院里啊!”

SongY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对于她无视了他房间尚且未经打扫的包容评价做出肯定,可是这个青春期女孩在他的卧室隐秘处翻找打量不停却让他十分头疼乃至羞耻,她探索的可都是他打算锁在柜子里一辈子的东西。

“无论如何,如果你想看电影的话,欢迎你随时来。”

发表评论

滚动至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