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衍-魂祭

袭衍-魂祭

暮色把芦苇染成灰紫色时，江衍握着袭的手，指尖的温度却凉得像冰。他指腹反复摩挲着井盖边缘的锈纹，声音软得能掐出水：“阿袭，你看这光，是能帮我们摆脱她的唯一办法。”

袭望着井盖缝里渗出的幽蓝微光，想起他连日来眼底红着的模样——他说继母的阴魂总缠着他，说圣人断言她是继母转世，唯有她的血液，才能让阴魂彻底封印。她信他，像过去无数次那样，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按向井中央的符文。

指尖触到符文的刹那，蓝光突然暴涨，江衍却猛地松开手，踉跄着后退两步。袭还没来得及回头，井盖就“咔”地裂开，一股刺骨的寒意从缝隙里涌出来，无数黑色的雾气顺着她的脚踝往上爬，像有生命般钻进她的毛孔。

“江衍……”她的声音发颤，转头却看见江衍眼底的温柔全没了，只剩陌生的冷。黑雾里突然传来女人的笑声，尖利得像碎玻璃：“我的好儿子，终于把她带来了。”袭才懂，这哪里是封印，分明是献祭——她的命，是唤醒继母魂魄的钥匙。

黑雾缠上她的脖颈时，她看见江衍的身影晃了晃，突然冲过来，却被无形的屏障弹开。他的嘶吼混着女人的笑声，在暮色里撞得支离破碎：“阿袭！不，不要！是他骗我！……”袭想抬手碰他的脸，指尖却先消散飘零，隐没在风里。

日子一天天过，夕阳落了又升，江衍越来越分不清现实和梦境。没人知道那该死的女人到底去哪了，他只知道自己没见到袭很久了。他常常坐在井盖边发呆，想起袭笑着递给他书的午后，阳光落在她的发梢。又想起她离开那眼里没说完的话，那眼神的委屈，不舍，却没有悔恨。他不知道哪段是真情，哪段是臆想，只能定定的看着掌心的发绳越来越旧，温度渐渐散去，就像袭的气息，慢慢从他的世界里淡去。

井盖就那样安安静静地在地上，再也没亮过，就像那些再也回不来的日子，再也见不到的人，都被埋在了暮色里，埋在了风里，埋在了他再也分不清的梦境和现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