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彩片段

林默是一名声音工程学的大三学生,他拥有绝对音感和一对对声音极其敏感的耳朵。对他而言,世界是一个由无数分贝、频率和泛音构成的交响乐,也是一个永不停歇的噪音地狱。他无法忍受任何不和谐的声音,常年佩戴着特制的降噪耳机。

他不是“调律者”,对魔法一无所知,但他是一个“反常感知者”。别人听不到的细微杂音、别人感受不到的频率波动,在他耳中被无限放大。因此,图书馆C区那个“绝对安静”的角落,对他来说却是一个“真空地带”。

当别人感受到的是宁静时,林默感受到的却是声音被强行抹去后留下的、令人窒息的“空洞”。那是一种比任何噪音都更让他抓狂的“负之声”。在他听来,“静默之尘”不是在柔化声音,而是在吞噬声音,留下无数微小的、如同黑洞般的静默斑点,让他头晕目眩,几近崩溃。

为了拯救自己被“扭曲”的听觉世界,也为了探寻这片“声音真空”的真相,他决定用自己的方式——利用他的声学知识和设备,去“打破”这个让他备受折磨的、在别人眼中无比美好的魔法。

华彩片段

林默第一次踏入那个角落时,感觉自己的灵魂被抽离了身体。

世界,在一瞬间失去了质感。

不是安静,是虚无。他耳中那持续不断的、由电流声、风声、远处心跳声构成的背景噪音,那个他早已习惯的、证明自己还活着的交响乐,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掐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牙酸的、绝对的“无”。

就像在一幅色彩浓烈的油画上,被人用刀剜去了一块,露出了背后冰冷的画布。不,连画布都没有,是深渊。

他看到周围的同学都露出了惬意的神情,仿佛浸泡在温水里。而他,却像被扔进了真空舱,耳膜向内疯狂地凹陷,大脑因接收不到任何声波反馈而发出尖锐的警报。他甚至能“听”到那些“静默之尘”在空气中漂浮时,发出的、比针尖落地还要轻微的、属于“不存在”的摩擦声。

“嗡——”

他摘下耳机,剧烈的耳鸣如海啸般袭来。他踉跄地扶住书架,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周围的同学向他投来诧异的目光,那眼神仿佛在说:你为什么要在最安静的地方制造噪音?

可他什么都没做。他只是……在听。在听这片死寂。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张旧木桌上。他明白了。所有不和谐的声音,所有躁动的频率,都被它吸了进去。它像一个贪婪的黑洞,吞噬着一切,然后吐出这片虚假的、令人作呕的安宁。

别人在这里找到了天堂。

而他,找到了地狱。

林默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他不是什么魔法师,他是个工程师。工程师不信魔法,只信物理。如果有一种力量在抹除声音,那他就要找到它的频率,然后用更大的、更精准的、更不和谐的“噪音”,把它彻底震碎。

他转身离开,脚步不再慌乱。他要回到自己的工作室,拿出他的设备,他要为这片“静默”,谱写一首最刺耳的安魂曲。他要让声音,回归它本来的样子——哪怕那意味着混乱、嘈杂,和永无宁日。因为那,才是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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