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

国家的北方,城市的边沿,森林有界,雪原无垠。突兀地,立着一栋房,暖色调的,与周遭相融为一体。橘黄色的夕霞消逝后,天边还残存着的蓝青色的光,也徐徐暗了下来。天是晴的,陈旧雪地上覆了一行车辙,一对青年驾着辆崭新的吉普,向房子驶来。这里是他们的。

女人表情有些埋怨,似乎在嫌弃这地方的冷冽与偏僻,害怕孤独。可是她还是来了,还是陪着男人来了,她不会是孤独的。对于这栋房子,女人还是有喜欢的地方的。在那一间小书房里,关上大灯,等待窗外的清冽的微光照射进来,再点上一盏台灯,如夕阳般,虽明亮不了全部的黑暗,却也足够温暖了。男人也喜欢这里。常能看到他来到这小书房,用钢笔汲上不同颜色的墨水,落上几行情诗;或是花上十来分钟,研出深邃的浓墨,提起毛笔,蘸上,流出些诗篇词句;又偶尔灵光乍现,随意落笔,写下三两篇未完的小说。这种时候,女人总是或坐或站,默默于男人旁,待他写完,拿起通读一遍,又零散地放回桌上。

男人知道女人。她更喜欢的,是城市里的热闹的生活。因而约莫过了六七天,他和她便离开了这清冷的地方。雪掩去了房外的一切痕迹。

每过一年,至于寒树凋敝、冬雪漫天之际,都能看到他们驱那辆吉普而来,住上一周左右。

不知是第几年了,雪积得依旧很厚,森林也深黑的,难得晴天,去了黄昏,天已暮。这年两人停留在此处的时间格外地长,到今天已是第十二天了。不再留恋了,男和女收拾起了东西,准备返归城市。于是来到了那间小书房,大灯没有被开,窗户紧闭,隔绝了天地,守住了暖气,倒映着那盏橘黄的台灯。昨夜余剩的些许墨水,现在还没有干却。

男人忽地来了兴致,乘椅伏案,提笔作词。瞳孔中凝着被暖光照出的身影,女人微哂,叠完手中的一件衣服,轻步到男人旁。一首《蝶恋花》,缺了最后两句。

“快雪时晴天渐晚。”几天白雪纷纷,或暴或柔,偶有晴天。而今天色已晚,大夜弥天,朗月当空。

“但与婵娟,莽莽繁星浅。”便仅仅共着那婵娟,看着夜空。苍茫天地间,平日里高悬的繁星,也似低垂了。

“暧暧橘灯孤一盏。”朦胧中,单单一盏橘黄的台灯,破了房间的黑暗。

“照来双影清宵半。”夜半时分,台灯依旧朦胧着,照出一双清影。

上阙写罢,男人微微楞,看向窗外雪与森林,痴然三两分钟,女人无声依偎。

“却问何时方永远。”真希望这一刻能成为永远啊,就像永琳与辉夜那样,男人不禁想到。

“深雪霜林,都道浑难变。”入眼的,只有深积的雪,与着霜的森林。“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男人呢喃着。

男人忽有些茫然,无从下笔了。身边,女人柔声诵过写下的词句,蓦然说道:“契阔死生姑莫愿。”男人瞳孔微缩:“为什么?”女人无言沉吟,只徐徐道:“——人生若只如初见。”男人忽然明媚了,重复道:“人生若只如初见……”

蝶恋花

快雪时晴天渐晚。但与婵娟,莽莽繁星浅。

暧暧橘灯孤一盏。照来双影清宵半。

却问何时方永远。深雪霜林,都道浑难变。

契阔死生姑莫愿。人生若只如初见。

翌日,一双青年打开了屋门,背对森林,面对远方的城市。两人穿着宽厚的羽绒服,显得有些臃肿好笑。俄而已拖拉着行李,来到了屋前停着的那辆吉普旁。女人翻然凑近男子,两人相拥。时间凝滞了不知多久,而后便见吉普驶离。不多时,雪再次掩去了房外的一切痕迹。

大雪年年落相似,男女却已多年失来了。

 

(后面的其实感觉去掉也可以(?)。但想想还是放上了。)

 

年年岁岁,又一回隆冬烈风,天晴日暮。难得地,无痕无垠的雪地上,久违的那辆吉普的车辙显现了。车驶得格外慢,发动机的嗡鸣声,伴随着车胎碾过雪地而发出的吱呀声,响彻一方天地。男人吃力地抗下一个大箱子,把吉普抛在庭前,兀自步入屋中,轻车熟路般来到了小书房。拂去了椅子上的尘埃,男人默默看着夕阳决绝然堕下去。

夜已深沉,男人扛着箱子,又步出了屋子。然后把箱子随手仍在雪里,徒手在雪中挖出一个深坑。“这是我的墓——”寻到了什么好玩的似的,男人嬉笑着呢喃。

 

(脱了好久。终于让我写完了(≧∇≦)/

(基于🌰1而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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