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缺席的创写课

  “这是一只成年女性的手,身形干瘦,身高一米六多,从事教职类工作。有爱心,热爱写作。”
  我看着投屏上骨节分明、皮肤偏黑、五指展开的手,又看了看山精垂下的、若有若无藏起的手。
  大拇指的形状,和照片完全一致。
  “她,现在就站在这间教室里。”
  。
  我无法继续后面的情节,无法描写他人的反应。大家会惊讶吗?山精会惊喜吗?
  隔壁桌的男孩说“这是成年男性的手”,有人说“轻体力工作者”,山精进一步求问解释。我看着山精的眼角,那里也在印证着我的猜测。
  毫无疑问,这就是山精的手。
  可是我没有说出口。
  我的心脏略微急促地跳跃,不知为何没有鼓起勇气举手,说出已经打好腹稿的台词。
  来不及打赢自己,山精切换了PPT。下一页是放在颗粒白色背景上的略带肉感的小手,很明显,这是我们学校的课桌,手的主人是女学生。
  木偶话筒传了一圈后,山精告诉大家这是往届学生,讲了几句匆匆的故事。我勾起嘴角,露出胜利得意的笑。
  笑容很显眼,淹没在叽叽喳喳的人群里。我真正开心的时候嘴角不会扯得这么厉害,所以这是一个掩饰,也是一个暗示。我用得胜掩饰遗憾,又企图吸引注意,幻想山精注意到不寻常的笑,走过来把话筒递到我面前。胸腔里的活物还留着破壳而出的势头,即使我深知未尽的言语已经过时,永远留作我一个人的记忆。
  
  关于第一次创写,我记得很多遗憾。
  山精说一直期待有人把包子扔到白板上,我看着手边的牛奶,后悔没有带一些能扔的食物。
  我一眼认出第十张照片是校园的土壤,可是选择了第二张照片进行描述。直到有人说十是森林,山精说十是西楼拍的,前桌惊讶地回头说“真没看出来”……(注1)
  我一如既往的窃喜。
  
  第二次创写,我不记得很多遗憾。
  山精让大家带食物来,我第二天特意早起去食堂买了包子。
  砸在白板上,包子没碎,什么也没有发生。
  我心里的空气石头落了地。
  大家轮流砸了几圈,我下手越来越狠。从早上放到现在发硬的包子终于露了馅,可是,还是什么也没有。
  我把地上一小摊收敛的馅料扫走,把碎包子扔进垃圾桶,背着书包去上体育课。
  外面的天空是淡蓝色,不算特别,我不得不更用力地感受其中能让人惊叹的成分。所以现在我仍记得当时的情景,记得迈出西楼大门时吸入鼻腔的清新空气。一周目的遗憾似乎并未被弥补,而是混入一些让人心安又悸动的气息。
  落地。
  我觉得指尖还留着包子的触感。
  
  我庆幸自己第二次创写还是普及班,处处流露着和上次相似的痕迹。我像二周目的穿越者,重生回到创写课堂,可以预判山精的下一个任务乃至下一句话。这一次,我要拿出属于我的一切。
  我半途而废。
  平板里保存着未竟的草稿,截止日期甩在身后,没有熬夜和早起挑灯打字,只有画室窗口一天天日出日落。
  关于故事的构想混乱不堪,只剩下一种连气息都污染混杂的感觉。我在晚上喝咖啡熬夜,睡了四十分钟就醒来,看到地板上穿过窗帘的不规则光痕,下床,拉开窗帘。
  我被震撼了。这是和扔包子那天不同的天,它一点也不平淡,它有很多、很细致的让人惊叹的地方。
  我欣喜,我打开草稿,新建一篇,写写删删。
  天亮了,我倒在床上。
  我要写。
  我要写什么呢?
  我有什么可以写呢?
  我有一个要写东西的承诺。
  创写课的后半学期是怎么进行的,大家的期末任务是什么样子,我都不再知道。
  我遗憾自己的缺席,可是这遗憾落在空处,没有一周目紧紧缠绕的感觉。
  一周目的遗憾是已知,二周目的遗憾是未知。
  我现在终于知道草稿之后的故事是什么了,但我没有动笔,只让剧情和感觉一直萦绕包裹着我,怀念一周目的遗憾和成就。
  时间一点也不匆匆,我清晰记得很多很多淹没人的场景画面,我能看到时间缓慢流动,直到第二次创写结束,直到现在。岁月流逝很慢。很钝。
  山精很多次入梦,气息比现实更加虚无,好像从梦版山精身上什么也感受不到(这违背一般规律,梦里其他人的气息往往更加鲜明)。也许这是另一种放大的感觉,摒除了现实的杂质,山精在我心里就是干净利落的空白,接近时不会悸动,消失后不会找寻,包容而恒常。
  我想山精了。
  
  (注1:这其实是二周目的事哈哈,只是它给我的感觉被分类在一周目里。)
  (明天去学校补测体育,今天拿到平板突发奇想写点东西。企微炸了999+没回,我暂时搁置,毕竟现在没有足够的时间给出足够分量的回复,我不想敷衍一两句就揭过长长的段落。如果你有幸登录创写网站看到失踪人口回归,……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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