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词修改

自评
1.人设
2.凄凉
3.窒息,豁然开朗,开明
4.不够细节,扒的太开了,没有自己要的那种窒息,朦朦胧胧的感觉
技术层面是没有写出那种感觉
意愿的话感觉有点奇怪

那些作业,是他的方舟,是他用全部精神构筑的诺亚方舟,试图载着他渡过名为“现实”的、无边无际的洪水。

父亲的醉话是惊涛,母亲的叹息是骇浪。教室里,那些鄙夷的目光带着纯粹的恶意——像细密的冰雹,无声地砸在他身上。他的世界,是一个永不放晴的雨季,潮湿而粘稠。于是,他在课本与练习册的方寸之间,自己为自己修建了一座坚固的堡垒。每一道工整的演算,都是加固的钢筋;每一个鲜红的“优”,都是封顶的琉璃瓦。他在这座堡垒的核心,投入了自己全部的灵魂。这是他证明自己还活着的唯一途径。

痛苦并非尖锐的刀锋,而是弥漫在肺里的尘埃,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摩擦感。他常常感到自己正站在一层透明的薄膜之后,看着世界喧嚣,所有的声音都隔着一层,模糊而扭曲。他的反抗,是沉默的,是将所有呜咽都咬碎在齿间,然后化作笔尖更精准的答案。他以为,只要这座塔垒得足够高,就能触到云层之上的光,就能让那些模糊的面孔变得清晰,或者,彻底消失。

直到那天。

又是他们。熟悉的阴影笼罩下来。他那本写满完美答案、边缘已被翻得毛糙的练习册,被轻易地夺走。他没有挣扎,仿佛早已预演过千万遍。

“嘶啦——”

纸张被撕裂的声音,轻柔得像一声叹息,却又在他颅内掀起海啸。那不是纸,那是他堡垒的墙皮,是他方舟的甲板。碎片像中了枪的白色飞鸟,无力地盘旋、坠落,在肮脏的地面堆积成一座荒谬的坟茔。他们笑着,踩踏上去,鞋底沾染着泥泞与他那点可怜的、用全部优秀换来的尊严。

“不就是一本破作业吗?”

他站在原地,灵魂好像从头顶被抽离,悬浮在半空,静静地看着地面上那个僵硬的自己,看着那片狼藉。内心那座高耸的塔,在无声中,开始崩塌,碎成比纸屑更细的尘埃。

晚上,他坐在书桌前,台灯的光晕像一枚温暖的茧。他铺开一张全新的稿纸,这将是他的第一篇,也是最后一篇,真正为自己而写的文字。

“我曾以为,建造一座足够高的塔,就能触摸到天空,远离地面的泥泞。我用知识做砖,用分数做水泥,一砖一瓦,不敢有丝毫懈怠。塔,确实很高了,高到让下面的人影模糊。但我忘了,塔是死的,它没有翅膀。一阵微不足道的风,就能让我从塔顶跌落。

“如果这个世界,优秀不足以成为盔甲,真诚不足以换来信任,那么存在本身,是否就是一种永恒的刑罚?我厌倦了辩解,厌倦了用下一次的完美去填补上一次被莫名凿出的空洞。我太累了。

“人生这场考试,我要交卷了。”

笔尖离开纸面,像一声最终的落锤。他感到一种奇异的平静,那层一直隔在他与世界之间的薄膜,消失了。

夜风很大,带着旷野的气息,吹动他额前柔软的碎发。课桌上,那些被撕碎的纸片还在,像无法愈合的伤疤。但他已经穿过了它们,穿过了父亲沉默的背影,母亲无言的泪水,同学窃窃的私语,以及老师镜片后那永远带着审视的光。这些沉重的锚链,此刻都已断裂,没有跟着他。这已是生命尽头,最奢侈的馈赠。

他越过最后一道坎。飞翔。

纯粹地,反抗地,自由地。

风不再是阻挠,而是托举他灵魂的洪流,灌满他的衣袖,鼓动他单薄的身体。他张开双臂,不再是防御或乞求的姿态,而是拥抱,拥抱这漆黑天幕赐予的、最后的恩典。

下方的城市,灯火流淌成一条倒悬的、璀璨的星河。痛苦、屈辱、期待,所有社会赋予他的定义,都被这急速的气流剥离、吹散。他的感官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又带着一种迷离的朦胧。他看见远处天边最后一抹尚未熄灭的霞光,像神祇不慎滴落的颜料,在云朵边缘泅开一片哀矜的金红。教学楼那一格格亮起的方窗,原来真的像排列整齐的星星,冰冷,但又如此璀璨。这风声多美妙,像圣歌,像挽歌,像天地间最古老的叹息。

他的灵魂攀上了前所未有的轻盈巅峰。

他的世界,停留在这一刻,只剩下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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