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

六十五年的北大附中的食堂，我吃了四年饭（初中那边两年，高中这里两年），算算还有两年，六年就交待在这儿了。吃的食堂，换来换去的，倒是饭堂窗口后面那面容觉得熟悉。可惜附中太古早的食堂沿革我不尽然清楚，但就是吃了的这四年我还是可以说道说道的。

最早那会儿，北大西门外那片儿校区（北京大学附属中学实验学校），是北京得利兴斯食品有限公司管着。贵，是真贵（远超学校十八元餐标）。但你说贵就贵吧，东西总得配得上吧？还是不行。那且再不谈口感，说说食品安全…哈！更是没什么准谱。那贴吧里隔三差五都有人发帖，图都带着：吃出白惨惨的碎瓷砖渣；菜叶子勾着烂黄水，还留着虫蚀；半拉不熟的肉，一股子说不清的糜腐味儿…（这里能展开）那会儿吃饭，筷子下去前都得仔细扒拉扒拉。不然，不安心啊！

后来啊，在八成（当然实际肯定更高）的学生及家长的意见反映下，得利兴斯终于是滚蛋了。赶紧把旁边的畅春园食堂弄过来，这名字听着就舒坦，北大的食堂嘛！那边才做好，保温车就急急地拉过来，嗯！也不用再“享用”残羹“品味”冷饭了，量管够，温凉刚好。除此之外，好吃的不少，什么“蛋炒饭包鸡腿”、“可乐排骨”、“生煎小笼包”…那阵子，贴吧里夸的帖子多了起来，都说这十八块好吃，顶饱。可惜，我只能吃一年，那层裹着米饭和鸡肉味儿的脆壳面糠，好像还没在嘴里咂摸够，就没了。

再一年，来到黄庄这边，食堂轮到眼下这家快客利接手。十八元正餐，价钱看着还是觉得不便宜，毕竟味道也就那样。虽然有椒麻鸡、兰州拉面、铁板烧、炸串等算得上可口，终归寥寥。但抵上小卖铺的饮料和冰沙，也可以说是差强人意。可惜后来，搞出过未按要求储存食品，执照过期的事儿，公司便不声不响撤了。

总归得让学生吃上饭吧？校方应急，又找来了北京健力源餐饮管理公司，只是这家搬来还没安稳，我们吃出来的东西就更丰富了：扭着的洗锅用钢丝球碎屑；软塌塌的塑料袋片搅在菜汤里；绿油油的菜叶上，有时就趴着条同样绿油油的小虫；啊，还有焦黄酥脆的蚂蚱，真是高蛋白！贴吧里又炸了锅，半个学期，满屏都是这些“加料”的实拍图。学校那边呢，也发话了，说“加强监督”，“积极沟通”。可学生们私下嘀咕：监督来监督去，还是这家。为啥不干脆换个贵点但像样点的？

两边拉扯着，糊弄着，日子也就这么往前混。（另：外卖被ban，小卖铺大量食品因“学生健康”理由被禁）

闹腾劲儿过去，食堂里倒也添了些新花样。锅贴支起来了，滋啦滋啦响，烟气和油香一起蒸腾；牛肉汤锅摆出来了，咕嘟咕嘟冒泡，热腾腾的飘着点膻味儿。慢慢的，真有一部分人，就认准了那么几样东西，天天打，天天吃，吃得挺香，还真心实意地说“好吃！”

可我心里总转着个念头：那些说“好吃”的人，他们吃过现在食堂里所有的菜吗？见过原来怎么样吗？一个窗口一个窗口，一顿饭一顿饭，全尝遍了？要是没有，这“好吃”两个字，恐怕也只能算他们自己碗里那几筷子东西的评语。至于整个食堂到底怎样，大概只有那些把所有窗口都吃遍的人，才有资格叹气或者点头吧。

六年，食堂的饭还得继续吃下去。窗口后面的人可能还会换，饭价大概也难便宜，只盼着吃进嘴里的东西，能让人少扒拉几下，多安生一会儿。不知道，六十五年来的校友（学长）们，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