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树
我叫阿树,爷爷走时留了块磨得发亮的旧罗盘,还有半袋向日葵种子。
暴雪过后,聚居地只剩断墙残垣。那天阿夏背着旧星图爬上土丘,指着猎户座的三颗亮星说:“三日后雪停,东南山口有柴。”大家冻得缩在棚屋,没人敢信,可第三天雪真的停了,跟着他去山口,果然捡回满满一筐枯木。
从那以后,阿夏就成为了拥有通达天意魔法的“星语者”。每晚篝火旁,他坐在石头上摊开星图,指尖划过符号时,连风都似在静听。人们把仅存的麦饼、刚烤的兽肉往他怀里塞,眼神里是藏不住的虔诚。但不知为何,我知道,他并非表面的这样…我听着人们议论纷纷:“他说“七日有雨”,第七天果然下起小雨,雨滴打在苗叶上,神的旨意啊!”
神的旨意吗?阿夏说“西边有灾”,可爷爷的罗盘显示西风渐暖,是拾柴的好时候。我趁夜往西走,不仅捡了满筐干柴,还撞见野鹿群,扛着鹿肉回来时。后来我留意到,他总先看云层、摸土壤,再讲“星神指引”;王婶嘀咕“不如自己种地”,转天就浑身发痒,他说是神明惩罚,我却看见他往王婶水袋里兑了东西,气味和爷爷生前的草药汁一模一样。
如此…如此…真的要继续吗…我要被逼疯了…
那天阿夏说“三日内有暴雨,粮要囤在他的地窖”,可罗盘显示无雨。我走到篝火中央,把罗盘“啪”地拍在石头上:“你根本不懂星语,全是谎话!”我扯着衣袖,星图、纸条、药瓶散落一地,人群的虔诚瞬间碎裂,我指着田里的土:“真正的魔法,不是听星星说话,是好好种地,是不骗人,是大家一起过日子的真心!”
阿夏变了…
后来,我和村民们一起翻地播种,撒下爷爷留下的向日葵种子,阿夏就在旁边默默的看着我。春天到了,幼苗破土而出,迎着太阳生长,那是草木的魔法;大家并肩劳作,笑声盖过风声,那是人心的魔法…
时间回到以前…
我叫阿夏。夜幕压在聚居地的上空。我坐在篝火旁,指尖蹭着爷爷的旧星图,羊皮纸边缘发焦,星宿符号在火光里忽明忽暗,周围的人虔诚地喊我“星语者”,这三个字缠了我三年。
三年前暴雪封山,零下三十度的严寒冻裂了土坯房,风从缝隙里钻进来。大家缩在角落,裹着破絮,连呼吸都带冰碴。我抱着星图爬上土丘,硬着头皮说“三日后雪停,东南山口有柴”——其实我不懂星语,只是记着爷爷的话,知道那山口有枯木。没想到真救了人,从此大家把我当神,好东西都往我手里塞,走路都自动让开。
我开始装模作样,把爷爷的农耕经验裹上“星神指引”的外衣。看云层厚就说“三日内有雨”,摸土壤暖就说“可开耕播种”。我贪恋被簇拥的感觉,怕变回穷小子,就偷偷埋粮、兑草药,制造“预言灵验”的假象。大家越来越听话,眼神却越来越木,像被抽走了魂,只有阿树不一样,他总揣着罗盘蹲在角落,眼神像针一样扎人。
那天夜里,阿树突然开口:“你说西边有灾,我去了,捡了柴还见了野鹿。”我急了,呵斥他质疑神明。可他太凶猛了,我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他站起身,我自己感觉跌跌晃晃。他把罗盘拍在我面前:“你袖袋里的星图,是星星给的?”他扯开衣袖,所有伪装散落一地。“你根本不懂星语!”他的声音刺破夜空,“你用谎话把自己捧成神,是在控制我,控制我们!”
篝火蹿起老高,火星烫得我心口发疼。人群的愤怒与失望像潮水涌来,我张了张嘴,只剩哽咽。泪水留下,我不记得是谁的眼泪,只想起那晚的风吹灭了篝火,也吹散了我的虚妄。
我的头脑好痛好痛…
后来,我好像淡淡渐出了,我看着阿树和他们一起翻地、播种、守夜。阿树也试着教我看罗盘辨方向,可我拒绝了,人们不再叫我星语者,只是喊我阿树。夜空依旧有星星闪烁,却再也没有什么低语。我终于明白,真正的魔法从不是虚假的预言,而是认清自己,联结他人的勇气,是哪怕前路坎坷,也愿意并肩同行的勇气。
向下有微微剧透
(以防大家看不懂,其实我想写的是阿夏和阿树其实是同一个人,只是人格在不同的时候占据主导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