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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梓伊，名字真好听。只不过……你爸爸是东南亚人，来这打工的吧？”唱诗班里最大的孩子说

    “建筑工人还是街边商贩？”

    “不会是收垃圾的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嘲笑声伴随着侮辱性语言诞生，此起彼伏。周围一圈同学发出的声音让梓伊感到头晕目眩，十分恶心。他甚至想对着空气挥上两拳，但他不能。因为这样会被认作挑衅，面对六、七个同龄人甚至大孩子的欺负，他根本无力还手，结果只会像上次一样：

    “梓伊啊，怎么背上青了一大块！”尽管苦苦隐藏，还是被妈妈发现了。

    “摔的”

    “在哪摔的？…这不像摔的。说实话。”

    “摔的”

    面对平时本就寡言少语的梓伊，母亲不想再追究，只是嘱咐了几句。想必她也没猜到背后的真相。

    那段时间的记忆再次浮现在梓伊的脑海里，追悔莫及。但能怎么办呢？他的眉头控制不了地皱起，眼睛里的光瞬间变得锐利。不过已不再是当初，现在的梓伊还有几天就15岁了，他现在是学校里最受欢迎的孩子。但是太受欢迎也会得意忘形，人们总是会在掌握权力之后把自己的不幸遭遇强加在更无辜、弱小的人身上。梓伊抱着的三个狮子，毛绒的身上还存留着娃娃机的味道，因为好抓，所以抓，就像在学校……

    “这可不禁想。”

    思绪又回到刚刚发生的事里，那位爷爷真的死了吗？“老不死的”……哈哈哈哈哈哈哈，真的很好笑啊。想到这里，梓伊又忍不住笑了出来。眉头松开，变回了平时亲和、温柔、开朗的模样。

    ——但谁能想到……那个老人真的死了，这件事在网上被疯传呢？

    一夜之间，梓伊在学校的热度猛涨，铺天盖地的言论像海浪一般席卷而来，裹挟了他的身心。

    “那件事是真的吗？”

    “梓伊我可以找你签名吗？”

    “你认识他们三个人吗？”

    “你为什么夹了三只一样的狮子？”

    “……”

    他不想回答任何一个问题，但作为“明星人物”还是要时刻保持微笑，真累啊。回家后得知情况的母亲也在不断追问他，还有警察的审讯，都让他身心疲惫。

    发现自己最瞧不起的同学也正在看着手机上播放的那天的监控视频：“嘿，你在干什么”，梓伊凑了过去，他要好的朋友也探出脑袋，将他们包围起来。

    “你很好奇吗？”梓伊又问

    没有回答。

    “你想体验一下吗？”

    ——一阵笑声。那人依旧没说话，低下头想起身，却被梓伊的朋友绘仁摁在了座位上。

    “没意思，走吧”，一声令下，人群散开。

    其实面对警察的提问，他确实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不报警。脱口而出的“没去上课外班”让他在母亲面前将心虚暴露无遗。梓伊清楚自己在胡言乱语，但当务之急是用口供洗清嫌疑，脱除罪名，至于母亲那里，她应该更担心自己的心理，应付应付就过去了。毕竟他深知母亲对自己的宠爱，也知道她因为嫁了个东南亚人让孩子抬不起头，一直对梓伊很亏欠，因此在她面前只要动用感情，什么都好说。

    带鱼很好吃，但其实他更喜欢石斑鱼。看着面前不知如何开口的母亲，梓伊心里轻松多了，她的紧张让他觉得自己掌握了主动权。梓伊又把头低了一下，似乎十分局促，这也让妈妈更加担心问他问题会不会对孩子的心理造成伤害。但没想到……

    “你会去那个爷爷的葬礼吗？”

    出乎意料的问题。梓伊没想好该怎么回答。

    “我们一起去吧……”妈妈又说了很多话，然后开始举手行礼，有点自言自语的意思，很奇怪。梓伊一句话也听不进去，只是一味的愣神。他想到自己是“不幸被卷入”的，表现出痛苦而矛盾的神态，回答了母亲。

    她又开始寻找话题，想在不经意间知道更多那事的细节。

    “太烦了。”他心里想。

    母亲的话带他穿越回那天，“中间他们说了一句话，然后哈哈大笑，说的是什么呀？”她真诚发问。

    想到这里，梓伊有些憋不住，他脑子里浮现出了那个老人、几天前在学校调侃的同学和曾经侮辱过的很多人的身影。

    “老不死的？”

    想象着一个受害者站在自己面前，两人的距离只有小时候的大孩子和小梓伊那么近。随心骂出的话语是一种特别的发泄形式，向弱小释放自己的恶意能够满足人们的虚荣心和对权力的无限向往，带来快乐。梓伊更想笑了，但是在妈妈面前，还是要装一下的。

    反正他们也不会反抗，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