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Summary:龙虱在异国他乡遇到了熟悉的人,但这绝非巧合或意外。
舱门旋开,铁锈和劣质机油的味道扑面而来。
我随着人流像从爆裂水管中的水流一样喷出狭小的舱门。吵闹。难民的窃窃私语和儿童的哭叫。为什么会有那么小的孩子因为人体改造被流放到星空城,我来不及想。
单程车站点令人屈辱的检查。身上的每一个零部件都没被放过,口罩上沾着湿痕的中年男人敲着我小腿下的仿生游泳足,念叨这可是高级货等等之类。他的眼神亮晶晶的像是要把我拆零碎了卖到回收站,我一秒也不想多待,赶紧穿衣服走人。
拖着装有我全部财产的行李箱,我漫无目的地在星空城的街头游荡,像任何一个初来星空城无家可归的难民一样。天知道龙氏集团老总唯一的儿子兼他私人研究所里最骄傲的实验体竟然会沦落成这个样子,距离他豪宅公司研究所三点一线的正常生活才过去了不到七十二小时。几个月前刚刚入土的龙老总无法再把经过了数百次人体改造的儿子藏在研究所里,即日起所有改造人要么坐上开往星空城的单程车要么被销毁这是新出台的政%策,不管你是脑子装了块铁板心脏上绑着个起搏器还是脑子之外的部件全被替换过都没有别的选择。星空城是所有半机械怪物的最终归宿。
我豁不开面子像大多数难民一样找块纸壳板铺在车站门口凑活一宿,再怎么说也是富人家出来的少爷,像流浪汉一样露宿街头,我做不到——虽然我现在就是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在某座不知名的桥上抬头望着成千上万密集的小光块,我无比渴望着能够拥有其中一小块,但那是绝不可能的。
连问了几家旅店都是满客,我也并不意外。现在是凌晨两点四十七,连车棚里都躺满了无家可归者,改造人像蛆虫挤满腐肉一样挤满了这块小小的地皮。我坐上开往城郊的地铁,期望着能在远离市中心的地方找到一个归宿,哪怕只是一晚。
从没挤过地铁的我靠在一根扶手上,在拥挤的汗臭和机油味中开始犯困。等我清醒过来车厢已几乎全空,我对面的一排座位上只有一个瘦弱的小个子正在戴着耳机听音乐——不对。他根本没在听什么音乐。他在盯着我看。
我使劲挤了挤眼睛,视线逐渐清晰。面前矮小的身影和记忆中的某个影子逐渐靠近,直到重合。
“……虎甲?”
我上前一步,男人抬起头,埋在竖起的衣领里的半张脸现在也暴露在视线中。他比我记忆中更苍白,更瘦,两腮凹陷下去,精致的五官却丝毫没变。毫无血色的唇角歪向一边,扯出一个和当年一模一样的冷笑。
老友间的重逢毫无意外感,一切好像已经规划好的事实,谈不上惊喜,只有茫然。
虎甲一定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各种各样的机能优化手术贯穿了我的整个少年时代,伴随着我二十多年的人生。学生时期他是我的同桌,尽管我动不动就缺席使他经常享受占有两张课桌的快乐。那时候我躺在研究所的手术台上还会想,虎甲此时应该趴在课桌上犯困,或是把双脚翘到我的椅子上吃着零食。那年人体改造是只有富人精英才做的起的高级手术,尚还不懂事的同学们看着我领子里闪闪发光的人造腮好像看着什么最炫酷的机械高达。那些嵌在我肉里的小东西给当年的我带来了不少虚荣,也给现在的我降下了莫大灾祸。
命运对所有人都是公平的。
我不知道虎甲为什么在这里。他裸露出来的脸和双手虽然苍白但绝对是肉做的,我看不出他身体的哪个部位经历过改造。没准他只是为了治伤打了块钢板,这并不是我应该了解的东西。
地铁刹车的刺耳响声把我拉回现实。虎甲站起身走向车厢门,看着我踟躇半天犹豫要不要跟上去,淡淡地问了句“一起来吗”。我跟着他穿过脏兮兮的车站,顺着狭窄的旋转楼梯向上爬。虎甲似乎并没有对眼前故友重逢的尴尬局面有什么看法,他默默地在前面爬着陡得几乎可以让人四肢着地爬楼的楼梯,并没有提出帮我搬行李或是嘲讽或是别的什么。我们之间一直隔着一道不远不近的距离。
终于,像是过了一个世纪,我们到达了地表。这个地铁站至少修在地下五层,我气喘吁吁地想。我们在夜晚潮湿闷热的空气中穿梭,一路无言。
虎甲最终是拐进了摇摇欲坠的单元楼。楼梯几乎比地铁站的旋转楼梯还要陡,至少有两三层的楼道灯是坏的。
我们一路爬到了七层。
楼道里贴满了小广告,器官贩卖、零件维修之类,大多数房门外侧也不例外。虎甲家的门倒是看起来干净一些,贴了小广告的部分像是被人用什么尖锐的物体大力磨过,留下一片斑驳的痕迹。我回忆起中学时期的虎甲很爱干净,会用橡皮一点点擦掉课桌上的污痕。他变了不少,又好像一点都没变。
虎甲掏钥匙开门,狠狠撞了一下才把门弄开。玄关的白炽灯昏昏暗暗,一个相框挂在正对门的墙上,相框倒是很新,里面的照片却泛黄皱折,照片里的女孩笑得灿烂。我知道那个看起来不怎么漂亮的女孩。她是虎甲的妹妹。学生时代我见过她不少次,那时候的动不动就去虎甲家里做客。小姑娘和她哥长得不像性子却撅得如出一辙,他俩当时恨不得隔两天就掀起家庭大战。
“她十岁生日时拍的。我们已经快五年没见过面了。”大概是注意到我在盯着相框看,虎甲冷不丁开口。
“啊……抱歉……”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暗暗为自己的笨拙气愤。他这十几年来到底经历了什么?
“没什么可抱歉的。喝茶吗?”虎甲已经在往厨房走了。
“啊,好,谢谢”我尴尬地发现没有沙发可以安顿自己。一张窄小的床和矮桌子占满了狭小的房间。倒是有单独的卫生间和厨房,虽然看起来窄得难以转身。房间很简陋,倒是整理得很干净。这大概是一个穷人在星空城能勉强租得起的屋子。
我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坐在床上,最后决定继续傻站着。六年多一点点的相处让我很清楚虎甲有多爱干净,在被人家收留的情况下还惹怒他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坐。”这时虎甲拿着两杯淡色的茶走进了房间。我犹豫着要不要坐下去。“坐,我不嫌弃你。”我接过茶,局促地坐在了窄小的床上。虎甲自己坐到了桌子上,捧着浮着茶叶渣的过淡的劣质茶,眯起眼睛看着我。
再怎么说也是老朋友,还是当年被班里同学评价为“默契好得像兄弟”的那种朋友,我们很快就聊了起来。恍惚中我好像回到了中学时代,眼前虎甲坐在桌子上交叉双腿,和那时候动作一模一样。
“……你是怎么来星空城的?”我最终还是问了出来。星空城只收改造人,我依旧十分好奇虎甲到底接受了什么样的改造。
他笑了,我从他苍白的脸上却看不出笑意。他慢慢挽起工装长裤的裤腿——一边,另一边。我能看见的只有金属、硅胶和接缝。
“……你的腿……”我惊呆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用惊讶,就是你想的那样,齐根锯掉再换上性能更好的,”他解释到,声音里满是平静:“为了更快的速度和更好的身体素质我的个别器官也做了改造。”
我越加好奇他这十几年里到底经历了什么。于是,我决定先向他讲述我的故事。
我讲了我父亲的去世,研究所解散,新规定,流放。虎甲安静地听着,不时拿起茶杯沾一下嘴唇。我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然后出于公平起见,我让虎甲讲讲他的故事。我大概知道他会拒绝,或者随便讲两句糊弄一下,但不知是出于六年的友谊还是别的什么东西,他把这十几年的经历完完整整地摆在了我面前。
高中毕业后虎甲和他妹妹很快陷入了经济困境。大学念完一个学期,虎甲没拿到奖学金,就退了学去打工。春城的工作不好找,找了几份兼职的虎甲没法做到交房租同时供妹妹上学。坚持了一年左右,实在交不出房租的兄妹俩被房东强行锁门,几乎是被赶到了下城。
下城,这个地名我听说过不少次。那里是基础建设吊国家车尾的贫民窟,各种犯\\罪聚集的毒窝,令大多数人闻风丧胆的糟糕地方。虎甲在下城打过工,摸过兜,抢过钱,打过架也挨过打,总之能搞到钱的事无论道不道德他几乎都做了个遍。这并不能改变兄妹俩蜗居不到十平的小筒子楼出租屋的事实。
下城的学校基本都是类似少年犯管教所的地方,虎甲妹妹上了半年学被打得说什么都不肯再去。于是妹妹也辍了学出去打工,兄妹俩的日子好吧一天坏吧一天勉强能捱过去。但是好景不长,虎甲妹妹在上工路上被绑走,虎甲交不起赎金,对面给了他两个选择,要么虎甲接受人体改造上黑((道卖命要么撕||票。虎甲没得可选。
然后他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不规范的手术操作和消毒措施的缺乏让他在病床上挣扎了好几天,但是虎甲命硬得像车道水泥缝里钻出来的杂草,愣是挺过来了。人体改造使他的速度无人能敌,他的代号“猎豹”在黑\\道上因堪称恐怖的任务效率和一击必杀的作风而闻名。没有人能不沾一点泥水干干净净地走出下城。
当时的虎甲想着干满五年就金盆洗手,带着妹妹远走高飞,离开下城这个肮脏的地方。但是下城对改造人的迫\\害在政\\策出台前早已开始,虎甲将近五年前和下城的其他大部分改造人一起被流放到星空城,没接受人体改造的妹妹自然是没能跟来。人造钛合金和硅胶把兄妹俩隔在铁笼的内外,像整齐切开的肉断面带着点点血珠。
我坐在那里,捏着茶水杯,像个陌生人一样旁观虎甲的人生,十分清楚自己在虎甲的生命里充其量算得上是一个路人。我们早就过了称兄道弟对着星空发各种幼稚的誓的年龄,相交线过了交点只会越分越开,哪怕命运硬是让不可能再见面的人出现在我面前。现在的我没有任何资格评判虎甲的经历,想到这我喉咙发紧,胸腔仿佛被压住般呼吸困难。
“哈……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虎甲在桌子上倾身,带着点戏谑的声音足以把我拉回现实:“怎么,这世界上每天死去的人跟流星一样多,你要给每个流星哭一次丧吗?”
可是这不一样。虎甲绝不会和那千千万万的人一样。他和千万人一样赶末班车地铁,像他们一样住在狭小的出租屋里过完一生,但对我来说他永远是天下独一份无可替代的虎甲,这在他第一次甩开书包坐到我旁边的位置上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我最终没把这句话说出口,只是让已经冷掉的茶水顺着喉管滑下。
(下)
WARNINGS:*少量暗示注意*角色死亡注意
Summary:龙虱躲避着那双眼睛,他恐惧着那对角膜上他自己的倒影。
我在虎甲的小公寓里暂住下来。夜里我们把桌子挪到玄关,我就在他床边打地铺。虎甲目前在化工厂上班,因为工作危险性高,化工厂在星空城这种竞争激烈的地方都有几个余下的工位。虎甲把我介绍到了厂里,于是来到星空城的第四天,我和虎甲成了工友。我像中学时期一样和他坐在食堂里狭小的桌子对面吃寡淡的员工餐,晚上睡在地上听着虎甲在床上的呼吸声仿佛睡在他下铺。 虎甲对身边突然出现的人并没有多在意,他在二十分钟的午餐时间听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讲八卦偶尔讽刺两句,在地铁上熟练地抢到座位戴上耳机盯着虚空发呆,回到公寓倒头就睡仿佛床底下没有躺着一个大活人。如果没有他我估计早就饿死在星空城的街头,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他,他似乎也不在意这些事。
工资发下来那天虎甲拎回几瓶啤酒,公寓房间太小,我们就坐在楼门口的路边,用牙齿撬开瓶盖直接对着瓶口喝。记忆里我没喝过几次酒,老爹总说那玩意会烧坏后天加装的零部件,作为他最满意的人体改造项目我甚至没参加过老爹办的酒会。但现在那些都不再重要,这里没有老爹铺好本该属于我的平坦人生,只有昏黄的路灯、手里没开瓶的啤酒和坐在我身边的、嚼着受潮花生米的虎甲。
虎甲看着我努力咬开瓶盖的样子歪着嘴冷笑了一下,一把拿过酒瓶用尖利的虎牙撬开递过来,似乎完全没有介意这个瓶子同时经过了我们两个的嘴。劣质的酒液十分苦涩,我像吞药一样把它们压下食道。有火在食道中燃烧,一路顺着神经向上,舔舐着大脑。耳边有节奏的血流声逐渐盖过聒噪的蝉鸣声,世界在眼前扭曲,只有虎甲苍白的脸还算得上清晰。我伸出手触碰尚且温热的皮肤,他并没有躲开。
火焰在我身上燃烧,在我们两个身上发烫。我忘记了我们怎么回到了七层之上的公寓,只记得虎甲冷笑着,仿佛我只是开了一个没品的玩笑。十几年来的酸楚融化成滚烫的液滴,我凝视他赤《》裸的苦涩灵魂,他也凝视着我懦弱的内核。我避开他的眼睛,目光下垂落在金属和血肉交界的地方。那里印着一个褪色的标志,两颗五角星交叠着呈现在那里,大概来自下城的某个假肢生产商。他的双腿很冷,轻质合金没有温度,让我在闷热的夏夜里脊柱颤抖。我沿着那个标志一路向上,穿过冰冷的金属和温热的血肉,直至灼热的、还未冷却的灰烬般的内核。
那双眼睛,那对虹膜烙在我的眼底,在我此后的人生里像幽灵般难以摆脱。
那晚之后虎甲照常去上班,甚至午餐时照旧拉着我坐到一张桌子前。他对那天晚上的事只字没提,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他没有像我以为的那样用他能想到的最难听的话骂我,暴揍我一顿然后让我永远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比起那样,他现在的反应更令我不安。我仿佛永远看不透虎甲,每当我以为自己对他足够了解的时候他总会证伪这一点。他怎么可能这样毫无波澜,他可是曾经因为输了运动会比赛放了学去人家班门口堵人约架的虎甲啊。他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到底经历了什么,我不知道,我当然没资格知道。
我开始躲着虎甲了。虽然他嘴上什么也没说,但是他的眼睛一路刺穿皮肉凝视着我颤抖的灵魂。我无法忍受那双眼睛,更无法忍受那双眼睛里倒映的自己。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不再和虎甲一起吃饭了。我会在上工前五分钟跑到食堂,有时直接在更衣室耗过完整二十分钟。回家后我倒头就睡,脸冲着墙假装我已经睡熟,熬过一个又一个难眠之夜。后来我搬出了虎甲的公寓,和另外六个男人合租一个更小的房间。搬走那天虎甲没有送我,他从来不送客,这个习惯从中学时代我去他家做客的时候就有了。搬走之后我意识到虎甲真的是难的的好室友,当我在烟味、汗臭和呼噜声中闭上眼的时候那张窄小但干净的地铺简直成了天堂,但是我在搬家后第一次得到了一整晚的睡眠。
半年后我从化工厂辞了职。化工厂的工作危险,辞职也情有可原,只有我知道自己离开的真正原因。新工作比原来更累、工资更低,但我欣然接受。仿佛是什么上天的刻意安排,化工厂在每天回家的必经之路上,除此之外一切正常。生活又回到了正轨上。
两年来我只见过他一次,大概是没赶上末班地铁,匆匆忙忙地夹着包穿过道路。我躲到街角不敢出声。那时的我不知道自己将一生为这个举动后悔。
又几个月后,天气转暖,工头难的提前放人。刚走了两条街就看见楼房之间冒出漆黑的烟气,直觉告诉我有不好的事情正在发生。当我从街角拐过弯来,眼前的景象让我心脏停了跳。
化工厂变成了一片废墟。
有不少人围着烧得焦黑一片的建筑吵吵嚷嚷,他们的声音被挤扁了压碎了变成尖锐的轰鸣传到我耳朵里。我大力拨开人群挤到戒//严区边缘,一个穿着制服的戒//严人走过来拦住我。我两腿一软直直地摔在地上,那戒//严人吓了一跳似的闪到一边。我爬起来摇摇晃晃地翻过警//戒线,那人群呼喊着什么,我听不见。
那烧焦的断墙上有什么东西,白色的,闪闪地发着亮。我梦游般地走过去,那段路被无限延长,仿佛一个世纪之后我终于把那个小东西拿在了手里。那是一块金属的碎片,银白色的表面占满血迹和泥土,上面印着——
两颗交叠在一起的五角星。
有什么东西在我耳边爆炸了,所有知觉瞬间恢复。嘈杂的人声、化学制品和蛋白质烧焦的恶臭一齐像我涌来,压得我五脏六腑都抽搐起来。戒严人还是把我拉出了警【】戒线,嘴唇蠕动着说了些什么我听不清的东西,然后我挤出了人群。我像梦游一样回到了公寓,手里仍紧紧攥着那块染脏的金属。
那一小块假肢上的血迹怎么也洗不掉了。也好,没准那就是虎甲的血。我在咸酸苦涩的味道中入睡,金属片紧紧地压在左胸第二根和第五根肋骨中间。虎甲,从穷困、人体改造和无数危险任务中幸存下来的虎甲,离二十七岁生日只有两个月零十六天的虎甲,在一场化工厂事故中被炸成了满天繁星。
半个月后我才鼓起勇气走进虎甲的公寓。我保留了钥匙,这算是我做过为数不多的明智选择了。房间和我搬走前已大不一样,所有东西打包放在墙角,整间公寓变得空落落的。枕头正中间摆着一张纸条,仿佛是有意让别人发现的。我展开纸条,上面有一串电话号码,底下潦草地写着三个大字:
“找 到 她”
我没带走除那张纸条外任何属于他的东西。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他有意为之的。彼时已经有传闻猜测化工厂爆炸并非意外,但那并不稀奇。争取改造人权益的游//行已经在星空城的各处街道爆发,我上班的工厂也经历了几次罢//工。真正掌握答案的人已于废墟中长眠,身体四分五裂像满天繁星。
接下来的两年快得我喘不过气来。星空城一点一点地陷入混乱,然后逐渐瓦解,没有什么能抵挡得住。我又换了两次工作,中间有一次险些丢掉住处。最终我坐上了驶离星空城的列车。我像第一次来到星空城时一样无措,拖着没有身体沉重的行李,不知道该去哪里。下车时我甚至没听清楚站名,但我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了。
我爬上一栋楼的楼顶,繁星散落的苍穹把孤身一人的我包裹起来。这里没有阻止星空城与外界信号交互的屏蔽墙。我掏出手机,用颤抖的手指拨通了那个属于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牵连的唯一亲人的号码。
“您拨打的用户,是空号。”
我叹气,目光融进无垠的星空。
——————FIN——————
1、请用一句话概括,你在写什么(剧情梗概)。
sammary在文章里啦!
2、其中,你最喜欢的地方是哪里? 理由?
“ 那烧焦的断墙上有什么东西,白色的,闪闪地发着亮。我梦游般地走过去,那段路被无限延长,仿佛一个世纪之后我终于把那个小东西拿在了手里。那是一块金属的碎片,银白色的表面占满血迹和泥土,上面印着——
两颗交叠在一起的五角星。”
线索收回了!爽爽爽!
你感到含混不确定或者不满意的地方在哪里? 也请说出理由。
叙事还是拖沓……乱且没有重点。以及第一人称还得练,效果有点奇怪。
3、你需要他人提供什么样的支持?
需要夸夸😳
请用提问的方式把它表述出来。
Q1:怎么看待星空城的世界观?
Q2:怎么看待俩主角之间的关系?
Q3:最喜欢哪个部分?最讨厌哪个部分?
Q4:觉得这个结尾还有写续集的可能吗?
1、很压抑、令人打寒噤,整个的风格就像是半夜三更总感觉有人跟着,一回头发现没有人的感觉,有些感觉很无厘头又感觉有些道理
2、问题:(1)我在自评里看到你说“线索”,是五角星吗?那五角星在全文里只起到了让主人公知道虎甲死了的作用吗?
(2)故事是掐头去尾的中间过程吗?虎甲妹妹在这过程里出现一次真正的作用是什么呢?
(3)感觉开头的语言是荒诞不羁的,后面就开始越来越沉重残忍,是有推进情节发展的用意吗
3、(1)感觉是不是就是在外太空或者时空裂缝里的一座行星建立的城邦,专门用于收容改造后的异类,在那里改造人的生活和正常人类相同,甚至更为现代化,但是也暗藏危机,但话说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改造人,是基因不良吗?
(2)感觉有点暧昧?我愿意相信这和同志没关系,但是虎甲是不是对男主有点意思,男主意识到了,才逃了出去(不知道理解的对不对)
(3)其实感觉全文都很有意思,也不能说有不好的地方,最喜欢的地方就是对于星空城的环境描写很有意思
(4)如前所说,感觉还没完,但是如果就此结束,留白,把一切交给读者想象,也别有一番韵味
我喜欢虎甲这个人!他性格中带有坚韧,但不是所有坚韧的人都能一直存活下去,这还需要一定的与命运抗争的勇气与惯性,尤其是后者。通篇给我的感受是无数对个体在与命运斗争着,包括“我”与虎甲之间。这种从青涩的美好(甚至没有过多美好,只是有那么一点点在迷惘午后的教室中的舒然)到分道扬镳,再到看似幸运实则很不幸运的重逢,很多时候都是我逃避一篇文的重要理由,但这篇文我看完了。并且,看到最后,我甚至比看到中间时心怀希望。我总觉得虎甲还活着。
一定要有续集。
喜欢虎甲。
我喜欢的大概更是作者对虎甲的态度。虎甲是个沉默的人。让我想起长三角珠三角的打工者。我看到了《骆驼祥子》(别笑)我感觉作者xia(这个电脑拼不出来)真的懂底层和弱势群体。弱势群体不需要人可怜,但读完你心里会萦绕深深的同情。同情对方,也等于同情自己。
我觉得xia最好的一点就是把虎甲置于你没法可怜他却深深同情他的位置。
南通恰到好处点缀了这个命题。
龙虱和虎甲从物质到精神都是贫瘠的,每日劳苦唯求得一口气。爱情在这里是奢侈的。两个人像是被看不见的手生生拆开。
化工厂爆炸那里,蛮震撼。
我不太喜欢(上)的最后一句话。”我“怎么突然对虎甲有种特殊情分了?前面没有给出相应信息。
Q1——这个世界观我没问题 只是结尾暴政是被推翻了吗有点语焉不详。
Q2——如前述,我认为作者对这个关系的分寸把握得好。
Q3——喜欢讲述虎甲时的那种口吻。隔着一些距离的……没有讨厌的地方。不明白的地方上面已经写了。
Q4——感觉结尾有些仓促。妹妹在这个大乱时代被找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因此这个结尾有些压不住阵脚。”我“又不傻,难道真的报以期待地去找吗?
如果结尾改过,整篇不一定要续集。目前干净利落,藏有余韵,短有短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