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完待续
*起的什么神经病题目
*只是一个迷茫的青春期小女孩在自说自话
1 镜
好吵。
我仰靠在医院大厅的皮面椅子上,目不转睛盯着天窗。纯白的阳光洒下来,明明是阴天却让我觉得刺眼,于是我又闭上眼,入目成了一片红色——阳光照透血管的颜色。
四周是嘈杂的,叫号的机械女声、脚步声、男女老少各色人等的说话声、护士焦急地喊声、医疗器械音量逐渐放大到不可忽视的报警声、小孩——或是其他什么别的人——的哭声,像是滴进清水里的各色墨水,混在一起变成颜色难以描述的浑水,再也分不出原先的色彩,轰鸣着灌进我耳朵里。
也许人与人之间隔着真空也说不定,即使爆发出了当量几亿枚核弹的悲伤离别,对于几光年之外的我,也只是什么闪了闪。我像是游离在这一切喧嚣之外的人,呆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好吵,好烦躁。
我坐起身,用胳膊肘撑在大腿上支撑中心,上半身略微前倾,低头,直到刚好可以用自己的影子笼罩住视野的正前方,远离不知为何那么热烈的太阳光。我继续对着地板发呆,直到一双运动鞋出现在我面前。我认得那双鞋——我妈终于办完了出院手续。
于是我起身,像个提线木偶之类没有灵魂的东西一样跟在她身后。脑子昏昏沉沉,急剧站起又让我眼前一黑,拼命眨着眼,等色彩轮廓从黑暗中浮现,双腿却依然一步一步往前走,仿佛视线的缺失并没有丝毫动摇连接着它们的线。
我真的是一个完整的人吗?
谁能证明我的大脑思考时正位于颅腔里,而不是浸满培养液的大缸?谁能证明眼前短暂发黑是因为体位性低血压,而不是贴在那可怜大脑上,维持着它对“现实世界”一切幻想的电极片松动了一瞬?
我摸了摸逐渐隐没在头发茬里的手术刀口,有些发痒。算了,缸中之脑的命题对我这种人没有意义——就算世界只是臆想,我也总不能就地开始撒泼打滚,盯着天花板上的灯泡躺一辈子。
早春,天还是冷的。风声打透我单薄的夹克衫,神经冲动簇拥着气流从肺一路不可阻挡地到达下颌骨——阿嚏。我往手心哈了口气,用力搓着,然而并没有什么用,手指依然是冰凉的,不像是被风夺走了温度,倒像是皮肉下裹着的就是坚冰。从医院大门的台阶上走下来,脚步踩在水泥地砖上发出厚重沉闷的声音。面前是车道,然后是一成不变却又此起彼伏的黑白灰车辆,连同远处略微发灰的惨白天空,成了一片没来得及上色的速写草稿。
我拉开车门爬上后座,车内弥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难闻味道,像是某种人造物长久地闷在这个金属箱子里,一年又一年数九三伏,焖制出的某种挥发性物质。呕吐的冲动隐隐从胃部犯了上来,我咽了口唾沫,喉头一阵发咸。好像是有人说过的,呕吐前咽下的唾沫有咸味,只是在脑中翻找了许久也想不起那人的声音,却掘出头骨深处一丝阵痛。
失忆的人一旦开始回忆过往就会头疼,这是我出院前夕从一本网络小说里看到的,真假未知。
现在来看大概是真的了。
我摇下车窗,开到底,把下巴架在略高出车门的一截玻璃上,放任寒冷、干燥、有些污浊的风扑到脸上,掩盖车内加剧晕车的气味。
(日记本的一页)
10月17日
最近愈发什么都不想干了,四肢却还是失控一样向前走着。
我厌弃平淡无波的日子了——七点三十三出门,三十五拐上三环,三十七到达第一个红绿灯,直接顺着绿灯通过,四十分到三环路口,顺着正好绿在那里的左转灯拐上中关村,四十八分到校,坐在座位上发呆一样混过一上午,直到醒来才知道原先睡了过去;下了晚自习也照旧去教室里掏出未动过的作业,或装进几本明知回家也不会看的书,九点十分推着车出校门,刚好直行过海淀南路的绿灯,从苏州街回家。如此两个月。
脑中的自己叫嚣着,试图像重重捏下刹车闸一样停止这不可抗的一切。如此一来,轮子会磨出刺耳的尖啸,后轮会发虚、离地,将我连人带车掀翻倒下,而四周奔驰而过的早晚高峰电动车依旧会飞驰而过,载着前行的人们继续前行,徒留我躺倒在地,以一个平日绝不会有的视角望其后尘。会摔得很痛,毕竟暑气刚散,校服外套在急剧地摔落和摩擦之下会很单薄,书包的重量也许也会压得我站不起身——去年冬天我曾这样摔过一次;但……对于一具近乎麻木的行尸走肉而言,这也还算畅快。
来个人结束这一切吧,不管是创世主、心理医生、疾病、肇事车、绑架犯(这个还是算了)、老师、妈妈,或是别的什么能与它抗衡的力量。或许自残的人也是怀着这种心理割开自己的手腕,看着鲜红的血液随疼痛一点点浮现。最因这种莫名的身不由己绝望的凌晨,我也曾想过伤或死的问题,只是下不了手——我甚至已经推出了小刀的刀刃——只是生长太过麻木,单薄的刀锋也划不透坚硬的树皮。
我想起阳台上那盆不知品种的植物,已经记不起它翠绿而富有生命力的茎部究竟是何时浮现出木质色泽的,只知道那不久这种木质就覆盖了整株,包括脱落在地卷曲的叶子,都变成了灰黯的木质色。
我也快了吧。
碎碎念:日记那段应该出现在很后面,只是今天比较emo所以顺手敲了点。预计会很长,不知道能不能在24前写完。顺便创写的文字编辑真的好难用啊啊啊啊啊啊啊(咆哮)回头拿电脑试试,标题那里的“未完待续”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写不进去。
碎碎碎念:写完碎碎念刚好(才)两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