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7
伊索尔德·克莱茵(21卒)
莱昂纳多・莫雷蒂(27卒)
弗朗西斯神父(45)
|| VIII Ianuarii • 1577
清晨的雾气迷漫在小村庄中,路的那头几栋石屋若隐若现。伊索尔德·克莱因正走在泥泞的小道上,一只手提起羊毛裙摆,另一只手拎着丈夫的木箱,废力地跨过污泥和垃圾。身后跟着的是裹着斗篷、戴着面具莱昂纳多大夫,也是她的丈夫。他正拄着长拐杖慢慢挪动着,厚重的面具下传来吵哑的喘息声。铁匠的太太早在屋门前焦急地等候,将他们引进了门。
大夫重重地走到床边,顿了顿,低头看着被单下的躯体,含糊不清的呼唤从面具下传来:“先生,。铁匠,。克鲁斯,…”见被子底下毫无反应,他也不再多言,伸出手杖利索的翻开被子。恶臭的湿气被搅动起来,直冲他面具后的鼻腔。强忍住眩晕,他低下身来轻轻翻动着铁匠的胳膊,却又轻轻的停了下来。
整只右臂都已呈黑紫色,不管是视觉还是嗅觉都流露出一股腐肉的气息。伸手按了按脉搏,手套的皮革之下感觉不到任何微弱的动静。再往上,一坨硕大的黑色淋巴肿挤在胳膊和胸腔之间,让那只原本粗壮的经常挥舞铁锤的手臂看起来显得瘦弱又无力。犹豫了一下,他接过妻子递过来的柳叶刀,用刀柄轻轻的触在肿块上,然后马上抽回伸出的手打算安抚患者疼痛抽搐的身体。
毫无反应。
大夫低头沉默了片刻,象征性的翻动了一下铁匠发黑凹陷的双腿和床铺,随后直起身来对着铁匠太太低下了头:“愿上帝减轻你的痛苦,夫人。”等到两人又像来时一样走出屋门时,嚎啕的哭声便从屋子里传来。然而二人并未停顿,径直朝着对面另一间房子走去。
“我的医生。”伊索尔的停了下来直视着她气喘吁吁的丈夫,透过面具模糊的镜片好像能看到他布满血丝的疲倦的双眼,示意着前面寂静的人家说道,“我亲爱的,我们回去吧。赫尔家已经挂上丧布了。”
“不…”大夫挺起身来想去拿她手里的箱子却没够到。“我必须去,亲爱的…他们会好受些。”走出两步他又叹了口气:“我看到克鲁斯太太,她后面也肿了…”
“嗯。”伊索尔德不再作声,担忧地望着丈夫虚弱的身体,若不是有袍子和面具遮掩着,他现在看起来其实和普通的病人完全一样,一样的虚弱乏力,一样的面容憔悴,一样的,发热并且出现肿胀。
等到他们巡视完今天的六户家庭,已经是午祷钟响过后许久了。下午的太阳并没有驱散冬日的雾气,反而使得山谷里更加寒冷潮湿。整个村子死气沉沉,偶尔有几双眼睛从街边破败的门窗里探出看着他们路过。终于在穿过半个村子后回到家中,伊索尔德赶紧上前帮丈夫轻轻地退下面具和斗篷,扶着他在床上趴下休息。面具内填充的草药早已被汗水浸的湿透,斗篷下沾满了污泥和脓液,是昨天一位病人留下的。再往他身上看去,脖子后面的肿块比昨天又大了一圈,已经开始透出那种令人恐惧又无力的深褐色。她拿出箱子里的草药想为丈夫敷上,却被制止了。
“别浪费他们了,你也知道那没用的…还不如给别人…”大夫费力的推开她的手,迷迷糊糊嘟囔了几句,又倒下去陷入了昏睡。
伊索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尽管她也知道这是对的,但还是把绞出的药汁轻轻替他滴在肿块上。看着丈夫虚弱的样子, 伊索的眼眶不禁又泛红了。她在床边坐下,轻轻握住他滚烫的手,伏在床边陪伴着,也等待着。她不由得想起三年前那次热病,她第一次认识了年轻的莱昂纳多大夫,两个人在最后一位病人康复的那天进行了婚礼。村里的每一个人都来到教堂为他们祝福,每个人笑的都是那样的甜蜜,美好…
窗外喧嚣的声音把她从睡梦中唤醒,先赶紧低头确认他仍安详的躺着,这才转过身向窗外望去。运尸的队伍正吵闹地经过,几个用头巾纱布围着脸的村民拉着板车和拖斗把街边的尸体丢到村尾的乱葬坑去。轱辘声,铃铛声,驱魔的颂文声混成一片,灌进来吵着她心烦意乱。正当她起身准备关上窗户时,一张白胖的微笑的脸出现在窗外。
是弗朗西斯神父。他一手摇着铜铃铛,另一只手举着圣水洒。抬起头微笑着端详着伊索,又瞥了几眼她身后的屋里,不紧不慢的说:“噢,可怜的孩子…一个女子独自承担这一切也太过沉重了,你又是如此的苍白且健康…愿平安与你们同在…”神父露出庄严又悲悯的表情,摇头晃脑的念了几句,看了她几眼后摇起铃铛跟着队伍走了。
伊索尔德摆出僵硬的笑容,待他随着队伍远去后缓缓的关上了窗。弗朗西斯总是这样,用深沉的嗓音配着那永远浅浅地勾起嘴角,让人看不出他到底在真心祝福还是幸灾乐祸。转过身来,目光顺着冰冷的石墙滑向榻上的丈夫,落在颈后那个不断夺走他年轻生命的黑色肿块上。泪水再次无声的落下,她终于抑制不住压抑这么久的感情,顺着墙根滑坐在地上痛哭起来。痛苦与无力像刀一样绞着她的心,她多么渴望自己此刻也能患上这恐怖的绝症,好像这样做就能替丈夫分担一些痛苦。
|| XV Ianuarii • 1577
此处长眠
莱昂纳多·迪·乔万尼·莫雷蒂
本村忠实的医生
生1549-2-7——卒1577-1-14,享年廿七岁
愿他安息,上帝回报他的功德
粗糙的石碑上浅浅的刻着几行字,在雨水的冲刷下更显的不易看清。伊索尔德一个人站在最前面,注视着丈夫的棺材被轻轻的放到坑底。雨水已经在坑中积了不浅的一摊,泥水溅起在棺壁上留下深色的几片污渍,是浅褐带着一些粗糙的深棕。她不由得想起丈夫的斗篷,上面抹的蜡油早因过度的使用而被蹭掉露出底下的粗麻,也是这种颜色。雨水拍打在她脸上,混着泪水和污泥汇成一条条小溪流进她的领口,浸湿了里面毛衣,使她因寒冷而微微颤抖颤栗着。神父在身后念诵的声音越来越繁杂模糊,混在雨点打落的轰鸣声中:“愿主接纳他的灵魂,也愿他的逝去警示我们,真正的救赎在于谦卑与信仰……”
伊索静静的看着眼前,眼前的山坡上,一处平地被挖开一块,一旁堆起两座小小的土丘,在大雨的冲刷下流出几道浑浊的泥水。坑中是一口棺材,还有这新鲜木头的味道。泥水在上面浸出一朵朵花痕,让木材原本浅白的色泽变得庄重而又典雅。远处的前方是一大片森林,覆盖了整个山头。她可以模糊的看到雨幕后山前的一排山毛榉,叶子和枝条在冬雨的冲刷下低垂着。忽然她感到右手一阵冰凉,原来是整个袖子都已经被雨水浸透,水从衣服里面流出袖口,顺着她手腕上扎着的黑布带又流了下去,滴落在脚边浑浊的泥水里。溅起的泥水又打湿了她的鞋,也变成了那棺材一样的颜色。
她不知道没有了莱昂该怎么继续生活,即使她现在仍未患病,这健康对她而言也只是一种折磨。看着认识的人一个一个痛苦的死去,而自己的幸存却是整个村子逝去的近百人中的幸运,以至于在陪丈夫出诊时都不敢直视患者的眼睛,好像这种幸运对他们的不幸而言是一种不公,亦或者说是罪过。
身后稀稀拉拉的泥水声远去,几个来哀悼的村民都已经回家了。神父走到她身后,轻轻的说道:“我的孩子,现在你真正孤独了。教堂永远是孤儿的庇护所。如果你需要…忏悔,或者一个安全的无人打扰的地方栖身…主的门随时为你打开。毕竟一个无依无靠的年轻寡妇,在这世道里太过危险了…上帝的安排真是深不可测…”他伸出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肩上,四下无人。
伊索浑身一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肩膀。弗朗西斯,他,到底在干什么?她强忍着心中的气愤和不安扭着肩膀从他毒蛇一样的手下挣开,转过身来对着神父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感谢您的主持,神父。上帝的旨意我们应当接受。”说完立刻从他身旁躲开,裹紧了围巾向山下走去。
弗朗西斯看着那个黑衣的身影越走越远,轻轻的眯起了眼睛,标志性的笑容像被雨水冲掉了一样褪了下去,那是一张湿漉、冷酷而又苍白的脸。他回头冰冷的瞥了一眼那座小小的坟墓,轻唾了一声,大踏步的朝着山下教堂走去。那个灼热的念头又在他脑海中盘旋着:
你会看到的医生,你留下的…我会拿走我想要的东西…
|| XXV Ianuarii • 1577
被褥上的孩子轻轻抓住她的手腕,迷糊地问:“夫人…您会好起来吗?”
伊索尔德一时语塞。这时,神父的阴影飘了过来,盖住了两个人。
“上帝保佑你,我的孩子。”神父对孩子说,然后转向伊索尔德,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周围几张病床上的人听见:“你的无私令人动容,伊索尔德,我们能听到上帝赞美你的品德。但切记,过度的接触…有时会干扰上帝的安排。”
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她和少年接触的手,转身离去。
瘟疫越发的严重了。西边靠近村口的两条巷已经了无生气,唯一剩下的一个村民昨天也死了。每天都有许多人忙碌的出入教堂,进去的时候被搀扶着,等到三天后出来时已经是躺在板车上了。村里的两名大夫都已经去世,患病的村民全都拥到教堂里来想得到上帝的恩典。大厅里面的长凳都被用作木柴取暖,阻止冬季的伤寒带走更多的人。原本整洁宽广的大理石大厅现在放满了床榻,超过六十名患者躺在这里发烧,流脓,呻吟,胡言乱语。每天还有接近1/5的人合上眼睛,然后又有更多的睁着眼睛的人想要挤进来。4名修女加上伊索勉强能够照看得来他们,然而绝大多数时间她们都在做着无用功:帮助那些将死之人擦拭身体,清理淌到地板上的脓水和呕吐物,按时点燃所剩无几的硫磺蜡烛。教堂里的草药已经所剩无几,然而只有伊索一个人每天到树林里面去采摘,因为神父说那里是——“魔鬼的老巢”。
弗朗西斯好像也知道自己过分了。在伊索来教堂帮忙的这几天里他再也没有主动来找过她,只是在教堂那一头远远的看着。不过每当她抬头看到那个淋洒圣水的身影就不由的心中一顿战栗。然而愈加严峻的形势让她没有多余的时间想这些。尤其是当那天一个老人上午还在称赞他的贞洁勤劳,下午就在她面前抽搐着死去时,她不知道这样做还有什么意义,唯一将她支持下去的只有她那已经安息的丈夫。当她深夜疲倦的回到家中,看到那熟悉而又温暖的一切:精心保养的医药箱,反复修补的斗篷和面具,立在墙角的仿佛随时会被丈夫拿起的拐杖,都让她想起莱昂生前如何勤奋奉献超她百倍。这是丈夫遗憾未尽的事业,而她打算替他完成,哪怕就像现在这样能帮一点点忙。
这已经是她来教堂的第15天了,一迈进教堂的大门就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母亲伏在其中一床被子前失声痛哭。那是他的儿子,正是昨天那个问过他问题的小孩,如今他已经被盖上一张白布静静的躺在那里。伊索心中又是一阵揪紧,上前轻抚母亲的背,刚想开口安慰她,却不料老母亲猛的推开她的手,一边歇斯底里的嚎叫着一边朝她扑来,又被一床被子绊倒在地。她蜷缩在地上打着滚,用颤抖的嗓音叫嚷着:“是你啊!你碰了他!害死了我的儿子,就把我的命也拿去吧!你个卑鄙的、女巫、无耻…”不等伊索反应过来,她一边哭笑一边尖叫着跑出了大门,从石阶上滚了下去,消失在了门外。
“这可怜的老女人。她伤心的疯了。”围观的村民议论了几句,又抬起头看到茫然的站在原地的伊索,全都后退了几步。察觉到伊索看向他们的奇怪的眼神,大家赶紧移开目光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于是就这样一整天过去,没有一个人来主动和伊索说话,也没有一个病患主动喊伊索来给他帮忙,甚至还有两个人找理由拒绝伊索给他们喂药。她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还为那个疯母亲和可怜的儿子感到内疚。直到傍晚她听到拒绝她的那个病人在身后悄悄的对别人说:“这个该死的巫婆…”
伊索浑身一僵,慢慢的转过头去,没有看向那两个慌忙低头缄默的病人,而是直视着教堂那边的神父。她知道他一直在偷偷的看着自己。还是那副笑容,只不过今天看上去还带上一点…讽刺?嘲弄?得意?
她立刻就想通了,这很简单。
“苍白且健康…”
“你需要忏悔…”
“过度的接触…”
她猛的冲到那个穿着黑色法衣的身影面前,愤怒地抬起头来瞪着他那慈悲的笑脸沉声问道:“你到底跟他们说了什么?是不是你捣的鬼弗朗西斯?”
神父仍然微笑着,压低了声音说道:“哦,我的孩子…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很能理解,也很为此感到抱歉…”
“你跟他们说了什么,呵呵关于女巫…真是可笑。”
“哦,”神父提高了些声音,“难道你认为这是巧合吗,还是…”
伊索正在思考如何驳斥这个愚蠢的观点,然而她的余光忽然瞟见身边已经围上了许多人,而当她看向他们的时候,他们的目光也不再躲闪,而是直视回来,盯着自己。伊索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又向前一步逼近神父,正要开口却被身后的村民们打断了:
“伊索尔德。我们认为…”
“你为什么不会生病?”
“你和莫雷蒂医生结婚这么多年,为什么还没有孩子?”
“你到底是来帮我们还是…”
“你是不是女巫?”
不知是谁喊出了这一句,短暂的寂静后整个教堂都沸腾起来,所有人都聚在这里把伊索围在墙角,热烈的讨论着、质问着,紧接着就混乱起来。人群中有人撞了她一下,紧接着一只手伸过来扯她的头发。伊索吓坏了,她看向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神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人群外面,手里翻动着一本黑色的小书,此时也正看着自己。她看到上面写着
《Il Martello delle Streghe》
女巫之锤
“够了!”神父庄严而又低沉的嗓音在教堂里回响,在宣讲台上伸开双手表示保持肃静。人们都安静下来,下意识地与伊索拉开距离,然而她却没有感到拥挤的感觉消失——不知什么时候他的双手已经被粗麻绳从后面绑起来,而此时自己正跪在昏暗的教堂正中,嘴也被一团不知什么东西塞起来。她用力挣扎着,不断的试图喊叫,但只是发出低沉的呜呜囔囔的声响。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明明下午一切还好好的,现在怎么…
“亲爱的兄弟姐妹们。我们今日之所经受,并非无故。正如《圣经》所训诫:‘ 因你违背了你的神,在你一切手所做的事上,祂必使瘟疫附在你身上。’主的震怒已然降临,因这地的罪孽。
“但我们需明辨,这瘟疫的本身并非疾病,而是邪恶的魔鬼所挥舞的鞭挞,是女巫用诅咒为我们招来的毒火!
“而今,我们必须在主的指引下,找出那隐匿在我们之中、与魔鬼为伍者,才能净化这片土地,重获主的眷顾!”
欢呼声和祷告声瞬间响彻整个教堂。越来越多的人挤进教堂里来,有人敲响了村里报时的钟,所有幸存的村民都从村子四处赶向中心的教堂,把这座建筑围的水泄不通。伊索被两个蒙着面举着刀的修士推搡着向教堂外的广场挪去,神父则在村民的拥簇下跟在他们身后,不断念诵着:
“万福玛利亚,你充满圣宠……圣玛利亚,天主之母……请为我们祈求……
她回头看向门廊顶,华美端庄的慈悲圣母玛利亚正抱着圣婴俯瞰着,用她那双大而美丽的眼睛深情的凝视着自己。
外面早已是一片漆黑,难得有这样晴朗的夜晚,半轮明月悬在天空中,无数星辰在夜幕在衬托下闪烁跳跃着,然而伊索只能看到广场上无数的火把,以及无数被火把映红的脸,脸上无数双映着红光的眼睛,正死死注视着她。忽然有人喊了一句:“瘟疫!魔鬼!”于是乎整个广场都沸腾了,喊叫声咒骂声几乎震破她的耳膜。伊索从来没有在广场上见过这么多人,哪怕是新年弥撒的时候也没有。“我的孩子们!
弗朗西斯神父站在教堂的石阶上,他的声音如同暴雨中的闷雷,滚过寂静而恐惧的广场。数百村民仰望着他,像即将溺毙的人仰望着水中唯一的浮木。
“看看我们遭受的苦难!看看你们身边不再出现的亲人!看看这片被死亡亲吻的土地!你们以为这仅仅是疾病吗?不!
“主早已在《圣经》中启示我们——‘上主必要使瘟疫贴在你身上……你必患不能医治的病症!’ 我们正活在神的震怒之中!但这震怒,是由谁引来的?
“是邪恶本身!是那潜伏在阴影里、以人的面孔行走在我们中间的堕落者!她们与魔鬼缔约,用诅咒污染我们的水源和空气!她们的健康,正是她们罪证的烙痕——因为魔鬼保护着自己的新娘!
神父的声音陡然拔高:“我们曾相信科学,相信人的理性……看看代价吧!我们最正直的医生,莱昂纳多·莫雷蒂,他献出了一切,甚至生命!可瘟疫退去了吗?它变本加厉!
“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对抗的从来不是单纯的病症,而是女巫的邪术(maleficio)!而邪恶最狡猾之处,就是将自己伪装成无害,甚至……伪装成奉献与照料!
他从怀中掏出那本厚重的《女巫之锤》,在头顶高高举起,仿佛举着一把裁决之剑。
“这不是猜测!这是来自神圣罗马教会最高智慧的结晶——这部《Malleus Maleficarum》是由伟大而又善良的、上帝最忠实的仆人米兰大主教San Carlo Borromeo阁下亲自交予我手,早已为我们揭示了所有诡计!它告诉我们:女巫如何用目光传播瘟疫,如何用触摸加深痛苦,又如何……在所有人倒下时独自站立,因为她的力量来自地狱!
广场上爆发出混杂着恐惧与愤怒的声浪。伊索闭上了眼睛,任由这些声音灌进自己混沌的脑海。此时她只能感受到手腕上被勒得疼痛,以及跪在地上的寒冷的双腿。
神父的声音骤然哽咽,他抬手用力抹过眼角,让所有台下的人看见了他指间那并不存在的湿润,以及脸上瞬间挤出的悲痛欲绝的表情。
“每当我闭上眼……忠实热情的小伙子哈多夫…再没睁开眼的小玛利亚…这些景象就像烧红的针,刺穿我善良仁慈的心!他们不只是死于瘟疫,他们是被献祭给了黑暗!我们怎能……怎能容忍这窃取我们亲人的邪恶,继续披着伪善的外衣行走在阳光之下?!
他向前一步,手指向身前的虚无,却又像指向某个具体的人:
“是时候了!睁开被泪水模糊的眼睛,看看是谁在死亡中穿行却不染尘埃!看看是谁的‘慈悲’总与死亡如期而至!看看我们承受的每份痛苦,是否都曾经过她的‘抚慰’?!
“找出那个叛徒!指认那个毒瘤!这不是报复,而是净化!不是暴行,而是我们对自己、对后代、对上帝必须履行的神圣义务!你们是否愿意成为主焚烧荆棘的火焰?!
回答他的,是广场上山呼海啸般的、嗜血的呐喊。伊索看到不少方才还在教堂病床上奄奄一息的病人,此时竟也站在人群最前面,激昂的挥动着手臂,向身边人诉说自己的苦难和不幸。她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任由外力把自己拖向某个地方,而脑海里还不断的回想起那一双双虚弱而又亢奋的双眼,还有圣母那双美丽的眼睛。
他们都在看着自己。
|| I Februarii • 1577
迎接她的是无尽的黑暗潮湿。
|| II Martii • 1577
伊索尔德被烧死了。
春天来了。
全剧终。。。(此处省略8000字(^v^))
1.1善良,深情?超然。。
1.2首先非常善良,三好市民那种
爱她丈夫很深
呵呵像圣母玛利亚
所以说实话性格挺扁的,是我的错
1.3和丈夫将来埋一块
救治好村民,让丈夫在地下安息(一个比一个讽)
2.1冬春之交,米兰西的一个村庄(虽然物质落后,但思想与时俱进非常时尚)
2.2非常热情的村民们和慈悲的诸神像?还没写完(十字架、木柴、主角的骨灰…)
3.1没有就是非常单纯想帮别人(也许因为丈夫感染吧)然后大部分时候都在生不如死(也许想 死吧,但是死前还是想救别人)
3.2就是自己遭受痛苦,还希望给予施暴者生。其实觉得村民也是主角(时间就是她被烧的时候祖宗显灵做出选择)
3.3嗯,改变就是主角成渣了,毕竟她救人的代价就是没有机会见到自己被分尸的场面(以灵魂泯灭为代价)但是主角是否改变其实感觉不是重点
4.1嘿嘿
4.2没有时间算吗
写着写着就不想写了莫有动力
感觉进展好缓慢(情节的发展)
查东西好烦人啊豆包就在那满嘴胡扯
确实性格都太扁了我的问题